想必又是朝政大事,石重珏深望了耶律德光一眼,他一定很辛苦。双园大门外看到耶律吼一脸焦急的徘徊等待着。
见到石重珏过来,他尊敬的行礼。“耶律吼见过燕妃!”
“不必多礼,你等着见皇上啊?”刚才耶律德光一副不予理睬的样子,不知道是什么烦心的事。石重珏微笑着:“吉刚进去通报了,你稍等会儿吧。”
耶律吼长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眉宇间锁着浓浓的失望和担心。“燕妃不必顾及我,今天我一定要见到皇上!”这样的决定,简直让人匪夷所思!皇上一定有什么隐衷!
急着去告诉君彦这个好消息,石重珏没有多想就走了。来到景君彦住处,房门紧闭,她大声喊道:“君彦!君彦快开门!”
景君彦迎声出来,见到一张喜极而泣的脸。“怎么了,珏儿?”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他想擦去她的泪,却犹豫着没有伸手。
“君彦!他……耶律德光免除了后晋三十万岁贡!以后父皇再也不必为了岁贡伤神了……中原百姓也可以减免赋税了。”石重珏来不及擦眼泪,掏出锦帛给景君彦看。“这是诏书!”
景君彦愕然审阅,跟着猛地抓住石重珏的手,担忧的急问:“他为什么突然答应解除岁贡?难道……他又让你做什么了?!”耶律德光才不会这么好心关心后晋的死活,一定有什么阴谋。他最担心的是珏儿……会不会受了什么委屈。
“不……他没有。”石重珏擦去欣喜的泪,让视线清晰。她能和君彦见面的日子不多了。眼眸闪动,她紧紧握住他的手,略带哽咽的说:“君彦,你回去代我父转告皇……就说女儿不孝,不能亲自侍奉他和母后,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珏儿!”景君彦心都快碎了。“等回去后我一定向皇上转达……”
“你……什么时候回中原?”
“上次答应了南院大王耶律吼邀参加什么宴会,等那过后就动身。”
四目相对,无声胜有声。重逢总是短暂的,谁也无法将阻止分离的到来……
“哦,对了。”石重珏哭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里面是一块镶金的上等白玉做成的挂件。“这是我送给你和重瑶的孩子一点见面礼……但愿将来能有幸见面。”
晶莹的泪从景君彦眼中滑落。将白玉挂件握入手心,他艰难的开口:“会的……一定会见面的。”
从景君彦那里回来,石重珏被离愁别绪搅得心情低落。走到双园门口发现耶律吼正和侍卫较劲,几乎到了动武的地步。“你们让开!我一定要见皇上!”
“怎么了?皇上还没有宣见?”石重珏上前劝开耶律吼,不解的问。
“皇上不肯召见我!”耶律吼愤愤的说:“不知道皇上倒底在想什么,忽然册立耶律李胡为皇太弟!虽然李胡是他亲弟弟,但为人怎样众人皆知,朝中大臣们都议论开了……”
耶律吼的控诉让石重珏大吃一惊!“有这样的事?”耶律李胡不是当初绑架她要挟耶律德光的人么?他怎么会册立有谋逆之心的弟弟呢?
“燕妃难道不知道么?”耶律吼望了她一眼,低声说,“听说太后带领一帮大臣请求皇上免除后晋岁贡……我怕皇上心急之下草率决定册立皇太弟,将来会埋下夺位隐患啊!”
“什么?太后带领大臣奏请皇上免除后晋岁贡?!”石重珏不可思议的求证。怎么可能的事情!难道……他为了实现她的请求而去和太后交换条件?否则两件事为何这么巧?“大王您请回吧。我会向皇上劝言的。”
屋里,耶律德光抱着儿子逗弄,一脸幸福。“燕妃回来了!”小倩迎上去,意外接到她一脸的凝重。“烁儿刚醒,皇上好不容易把他逗笑了。”
“小倩,你先退下。”石重珏淡淡的说。耶律德光抬头,意识到她的不寻常。
石重珏上前抱过儿子,强忍泛滥的情绪。“为什么?你弟弟耶律李胡残暴成性无人拥戴,为什么还册立他为皇太弟?难道你准备把大辽天下都拱手给他吗?!”
“你只要信守你的诺言就好!其他不用多管。”耶律德光淡淡的说,避开她质问的眼神。
“是……因为我吗?”两行清泪落下,石重珏颤抖着问,“为了我,你才答应太后,用册立皇太弟为交换请她说动大臣们提出免除后晋岁贡?!”
他愣了下想再抱过耶律烁。“声音小点,别吓着孩子。”石重珏抱紧了儿子不给他挖走。耶律德光望入她盈泪的眼睛,张开双臂宛如一只展翅雄鹰般将她和孩子搂入怀里。“不用担心,我还没有昏庸到让一个无德无才的人继承大辽皇位。”笃定又从容的口吻,仿佛取舍随意,一切依旧都在掌控之中。
石重珏窝在他怀里,百感交集。此时,耶律烁忽然对父亲发出咯咯的笑声,小嘴张开露出两颗乳牙。
“烁儿笑了!”耶律德光兴奋的声音,温柔看着她,“能像现在这样,是我最大的幸福!”
腊月初五,隆重的冬猎庆宴在皇宫宣政殿旁边的一块空地上举行。草原游牧民族喜欢夜晚在空地上生火,举行篝火宴会。这晚,穿金戴银的契丹大臣和贵族们络绎不绝。两排低矮的桌子分列两边,一群宫女端来精美食物。场上火堆里粗粗的木柴熊熊燃烧,发出清脆的声响,火星随着跳动的火焰升空四射,转瞬熄灭。架在火上烧烤的全羊发出令人垂涎的色泽,旁边有个宫女不停翻烤着,隔会儿往上面抹香料。经过熏烤,香气传得很远,不时有人经过撂下饥渴的眼神。
耶律吼拉着景君彦往场内走。“景大人,来来来,不用客气。今晚就让你见识一下我们契丹人举办篝火宴会的热闹!”看到对方的拘谨,他笑着说,“今晚有很多燕云之地的将领参加,也许你能找到几个认识的。我安排你和他们坐在一起,你们先聊聊,等会儿皇上来了,宴会就正式开始。”耶律吼将景君彦领到一帮汉臣中间,招呼了下走忙去了。
那帮燕云汉臣见南院大王引见了人过来急忙笑脸相迎。景君彦更觉得心寒,眼里闪过些许鄙夷,脸上却不得不挂着笑容。冷眼扫过满场的契丹人,想到燕云十六州的百姓被奴役,他牙关紧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