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拉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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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一次当总理(2)

拉宾访美归来不久,美国便派基辛格国务卿来到中东,开始了推动以埃和谈及中东和平进程的外交活动。基辛格此行,是在极为不利的条件下进行的。基辛格在访问了埃及、叙利亚和约旦之后,于10月12日到达以色列。基辛格告诉拉宾:阿拉伯国家不急于与以色列达成临时性的和解协议,它们等待着拉巴特首脑会议的讨论结果。而拉宾则不愿等什么拉巴特会议,他想先与埃及单独达成协议。萨达特则对以色列只后撤30~50公里不满意,同时他也不愿放下阿拉伯兄弟走得太远。因此,尽管基辛格在1974年10月至1975年3月间多次进行穿梭外交,以埃单独和谈却始终没有实质性进展。

1975年3月,以埃双方终于都表示愿意推进和谈的姿态。比如,它们都对基辛格表明了愿意以和平手段解决两国冲突的诚意,双方都降低了战争宣传的调子,一些挂着外国旗子的以色列轮船通过了苏伊士运河等。在这种情况下,福特让基辛格务必使以埃两国能够单独达成临时和解协议,从而进一步扩大美国在中东的影响,同时也为自己捞取政治资本。

于是,基辛格又一次穿梭飞行起来,在拉宾和萨达特这两个愿意成交但又锱铢必较的顾客之间,充当起“诚实的掮客”来。在撮合中,基辛格发现拉宾这一方更难缠,不要足价钱绝不轻易点头。为使双方能够谈成,基辛格使出浑身解数来往奔波,极力压低以方的要价促其成交。

基辛格穿梭于拉宾与萨达特之间,无异于天马行空。1975年3月,基辛格带了一幅埃及国防部长贾马斯将军标注的西奈地图,向以方提出了埃及的新建议:以军后撤到山口以东、国际边界以西15~20公里的一线;在埃、以两军之间设立一个防止冲突的缓冲区。美国对此持赞赏态度,但以色列却不同意。拉宾、佩雷斯、阿隆组成的谈判班子坚持以军后撤线只能画在山口以东。但他们采取灵活的态度,如果埃及同意结束两国交战状态,以色列可以撤到阿里什——拉斯·穆哈默德一线,即山口以东地区;如果埃及愿同以色列达成部分或全面和解协议的话,以色列愿意把绝大部分及至全部西奈半岛都归还埃及。

萨达特听到此话后沉默半晌,他考虑到阿拉伯兄弟的利益,毅然否定了单独与以媾和的可能性。但他在另一次会谈时又告诉基辛格,如果以色列同意撤到贾马斯线上的话,埃及可以考虑终止埃以交战状态。这可喜坏了基辛格,他一来劲,他的专机便开始频繁地在开罗和耶路撒冷之间来回飞行,他根本不管人们公认的休息时间,他起飞或降落的时间总怪得出奇。这可苦坏了拉宾,他常常在被窝里被叫起来,长谈一夜是常有的事。这样,拉宾的谈判班子被基辛格牵着鼻子走,计划全被打乱了。最不可思议的是基辛格有着无穷尽的精力,当拉宾等人快睁不开眼睛的时候,他却像刚睡了十多个小时似的,精神抖擞,侃侃而谈。

功夫不负有心人,埃、以终于拿出了自己的新方案。3月20日,埃及提出的方案含有两种选择,但实际上是要求以军后撤50~70公里,而埃军则前进20~30公里,并且能收回油田。以方的方案是以军撤至山口地区的中部地段,埃军至多可前进到以军撤走前的那条线上。此方案的目的是为了保住设在乌姆·哈什瓦山顶的雷达站。在基辛格的压力下,以方又作了些让步:以军撤至山口地区东段;把油田以一块肥地的形式划归埃及;埃及保证不使用武力。萨达特对此表示顶多能忍受两年,过期后埃及将要求收回整个西奈。

天马行空,穿梭折腾的时间一长,又没有实质进展,基辛格烦了,他对拉宾说:“这对我个人来说确实是一个挫折,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总统本人如何看待此事。苏联人会为此感到高兴的,他们和阿拉伯人将会要求重开日内瓦会议。在这种情况下,我难保美国政策会发生什么变化。”福特很快来信证实了此话,他对和谈没有进展及以色列的态度表示失望。他警告这将影响以美关系,并说他已下令重新研究美国的中东政策。但此话毫无效果,反而激怒了以色列内阁,他们一致要求谈判班子坚持自己的立场。

至3月22日,基辛格的斡旋宣告失败,最痛苦的莫过于基辛格和拉宾。在基辛格的外交生涯中,是很难找到真正意义上的失败的。对于拉宾来说,自己在美国拼搏的成果有可能付之东流,他感到沮丧和痛心。更使他难过的是他与基辛格多年来建立的友情,因对以色列安全的看法不同而受到损害。他动情地对基辛格说:“我充分意识到目前的形势充满着危险,这对我本人来说并不仅仅是个政治问题,我对于每一位以色列士兵都像对儿子那样负有责任。你知道,我的儿子是驻守在西奈前线的一位坦克排长,我妹夫在那里指挥着一个坦克营。我清楚仗一打起来他们可能面临着什么样的命运,但以色列不能按照目前的条件去签订协议。现在我除了肩负起沉重的国家和个人的责任外,无其他路可以选择着走。”基辛格被这番肺腑之言感动了,他哽咽着说不出话,只是用右手轻轻地拍着拉宾的手背。说再见时,基辛格热泪盈眶,拉着拉宾的手久久不肯放开。在场的人都感动了,两位记者竟放声大哭。

基辛格走了,拉宾却不肯离去。他承认自己对基辛格的感情既复杂又深沉。他代表以色列,基辛格代表美国,在维护各自国家利益时他们谁也不让谁,拍桌子瞪眼睛是常有的事情。但基辛格有这样的本事:他能在挖苦和训斥了你之后还让你喜欢他。他机智、幽默、聪明和博学,世界上不知有多少国王、总统和总理被他的手腕、才能和风趣所倾倒。他有个阿拉伯人厌恶透顶的犹太人背景,但阿拉伯的国王埃米尔和总统们却张开双臂欢迎他。他让以色列得到了实惠,又使阿拉伯人认为自己获得了尊严,因此他永远是个受尊敬和受欢迎的人。

基辛格空手而归使福特大为不满,他随后正式宣布要重新估价美国的中东政策并宣布在1975年3月到9月这半年里,美国将拒绝同以色列签订新的军售合同。美以关系似乎进入了最僵的时期,但拉宾及其内阁对此已有应变措施:一是策动美国国内及世界一切可以改变这种局面的力量;另外就是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处惊不乱。这也是拉宾做大使时惯用的手腕。这样一来,萨达特首先作出反应,他要求美国作为中介,使埃、以谈判继续下去。福特见有台阶,马上走了下来。于是,他邀请拉宾6月10日访美,并具体进行讨论。

拉宾访美中,明显感到了华盛顿的不满。原因是76名参议员联名写信给福特,要求美国支持以色列,福特对美国犹太人这种赤裸裸的施压极为反感。基辛格在会谈中告诉拉宾,埃及表示出新的灵活性,同意将双方临时协议及以撤军的时限延长。拉宾却直截了当地回复,如没有希望达成一项以埃临时协议的话,以色列就不感兴趣。福特在会谈中却软中带硬,玩弄虚张声势的试探性把戏,想看看以色列能“硬”到什么程度。拉宾一眼中的,他想:不管事态如何发展,总不至于把刚从埃及挤走的苏联又请回来。于是,他明确告诉福特,要想让以色列回到1967年6月4日线上是不可能的,因为那样,阿拉伯军队的大规模调动会导致以军的先发制人的进攻,即使是在福特总统所说的日内瓦会议上,以色列的这个立场也不会改变的。

剩下的场面又得基辛格来收拾,他在6月12日与拉宾会谈中说:“你们坚持控制山口东段使得外交努力无法继续,日内瓦会议已变得势在必行,那时我很难说美国会采取什么立场。”拉宾听他这么一说,也顾不得友谊和面子:“请不要用日内瓦会议吓唬我们,我们不屈从任何压力,我们将反对任何危及我们安全的决议,即使决议是多数票通过的。”会谈在不愉快中结束。

拉宾越想越生气:美国人为什么总要提日内瓦会议呢?他们要怎样才满意?想到这里,他又来了倔劲,又爬起来去问基辛格。基辛格穿梭于各国好比天马行空,处理起事来真有点高深莫测。他看着拉宾,世故地笑了:“我以前没具体谈过,现在你也不会听到。我希望当决定以色列边界的时间到来之际,我已不再是国务卿了。”访美就这样以失败告终,而且进一步加深了福特等人对以色列政府很顽固的看法。拉宾明白:这样对以色列没什么好处,美国公众最终也会怀疑以色列占领埃及领土的真正动机。

为了打破僵局,以色列自己开始行动。在众多的建议中,拉宾赞同以军总参的方案,即:以军撤至吉迪山口以北和米特拉山口以南,但控制两山口东面的山坡。这样既满足埃及坚持控制山口东端的要求,又保证以色列不失去对山口通道的控制。对此,基辛格认为可以接受,但福特却不点头,因为这样将要求美国派人接管以色列在山口地的预警雷达站,患上了“越战恐惧症”的美国公众反对再派军队去国外冲突地区。但不管怎样,终于使美国政府又相信了以色列的诚意,基辛格又开始了天马行空的中东斡旋。

6 终于有了临时协议

到了耶路撒冷,基辛格便与拉宾协商,定下了以色列的原则立场:以色列在控制山口周围地区及保持乌姆·哈希瓦雷达站的条件下把整个山口还给埃及;埃及军队不得越过缓冲区进入以军撤离地带。然而,正当基辛格8月下旬的这次调解工作取得明显进展之际,一场反对他致力于以阿和解的风暴又在以色列掀起来了。

反对基辛格调解阿以冲突的势力在以色列是一直存在的。早期反对的是军人,他们不愿意看到自己流血夺得的地盘又被基辛格还给阿拉伯人,同时也担心这种退让会鼓励阿拉伯人卷土重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将军们改变了看法,他们懂得了把刺刀尖伸到埃及人鼻子底下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后来的反对者主要是极右的政治势力和宗教势力,他们是从恢复“大以色列”的版图和保卫“神赐之地”的角度来看待退让问题的。美国帮助埃及建的核电站,在以色列掀起一片责难声。一些反对者甚至辱骂基辛格是“犹太孩子”、“一个异教徒的女人的丈夫”,还包围了议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