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碌碌地行驶着。
华清靠了在连锦年怀中,睡得正香。连锦年宠溺地笑笑,伸手拉了拉盖在她身上的披风。真是的,原本一直着急着要回宫,硬是要小顺连夜赶路回来,两天三夜没有合眼了,没想到临到了终是撑不住睡着了。
始终是小孩子的心性,这一辈子怕都是改不了的了。
没有派人通知皇帝,也便没有人来迎。下车的时候,周围是空荡荡的,只有满地的落叶,徒显萧瑟。
小顺呵了一声:“不过几个月,这皇宫倒成一座空城了。”话音未落,脑子上便挨了一记:“不过几个月,连避讳都忘了。”绿萝跳下车,插着腰啐道。
转身朝马车里面,看着主子睡得正香:“皇上……”依然是没有改变唤连锦年做皇上的习惯。连锦年轻轻一笑,动作轻柔地将华清抱起,一低头弯腰,已经轻轻跃下马车。再看怀中的人儿,依然睡得香甜。
看来这个时候,一身的武艺还是有些用途的。
连锦年满意地。
石台上,画扇脸色苍白,望着同样苍白的湖水。白雾弥漫,看不清远处的景色。月眉站在她的身后,固执地将手中一个小小的纸包递到她的面前。
时间仿佛被凝固了一般。
良久,画扇才轻若无闻地:“真的……要这样吗?”仿佛是在问月眉,又仿佛是自言自语。她的手是微微颤抖着的,冰凉。
月眉冷笑了一声:“您不是在这个时候还要犹豫吧?别傻了,连宸祈害得你落得如此的下场,你还有什么不忍心的。”顿了顿,又道:“难道你真的要眼睁睁看他颁下圣旨,册立裘敏为后才肯死心吗?白日里你也看到了,指不定明日一早,圣旨就下了。”
巧儿的话,又想起在耳畔。
有关裘敏终身大事的圣旨。
“传话的人说,那定远侯并没有染病,这全是那皇帝狡诈,设下的陷阱!”月眉愤愤地,“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画扇愣愣地。
“意味着……温叔叔……”
温叔叔也背叛了她!
所有的人,她所爱的所信的,都离开了她,活着的却又背叛了她!她如今是一个人,孤单单的一个人!
下定决心般,接过那小小的纸包。唇边是凄厉的笑。
“怕我也是活不成了,是吧?”若是她承担了所有的责任,承担了弑君的罪名,这样连煜华才有机会继承大统——只是她也必定会被处死。
她不怕。
如今她还有什么好留恋的,所有她爱的人,都死去了,活着的也背叛了她……她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死便死了。
好在她孤单单的一个人,不会有人被牵连。
月眉淡淡一笑,不做回答。
其实,她却看得明白。王爷是不会让她去死的。她看得明白,从没有一个女人能像她一般,在王爷心中占据如此重要的地位。
王爷怕是,怕是爱上她了。
画扇也是笑,越发的灿烂。
连宸祈,也算做是我还你的,还你这些日子对我的好。就让我陪着你去死吧,阴曹地府之下,如果还能遇上的话,云画扇会给你一个交代,会将所有的事情一一地交代。
“去取一些梅子肉来。”舒了一口气,打起精神来,又是恬淡的表情。她要亲自下厨,为连宸祈做这最后的一碗——冰晶梅子羹。
“胡闹!胡闹!”华清气的完全没了仪态,像个孩子般直跳脚,“我当是你一意孤行胡闹,没想到这个林远也……”真是气死她了,居然让叛军打到了京城城门口,这皇帝的威严还要往那里摆?
连锦年无奈,急忙将华清拉到怀里:“清儿,少安毋躁……林远如此安排,自然有他的目的。”虽然心中对林远对清儿的情意一直耿耿于怀,但是于行军作战上,他对林远还是信心十足的。
他亦相信,就冲着林远对清儿的情意,他是不会让大玥朝的江山,让祁儿的皇位有一丝威胁的。
“定远侯向朕保证,若有闪失他将以死谢罪。”连宸祈冷然地。初见父母到时那份喜悦的心情,早被华清一开口便是责备冲得无影无踪。
没想到他们回来,却是来责备自己的。
“以死谢罪!”华清不满地继续嚷嚷,“大玥朝的江山!这林远也太胡闹了!不行,我要去见他!”话毕便急急忙忙从连锦年怀中挣脱,却又被连锦年一把拉回。
唉,这个样子,怎么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这大玥朝的皇太后呢!
“清儿!”
“连锦年!”华清亦恼怒地。
连锦年连忙展开一个灿烂明亮的笑:“我信他。你也信他的,不是吗?”
华清一愣,随即不满地吐了口气,人却是平静了下来,拣了一张梨花雕栏椅坐下,气恼地抿着嘴不再说话。
见母亲这样,连宸祈也对自己方才的态度有些内疚了,安慰道:“母后且放心,方才已经有消息传来,首战告捷。那逆贼中了定远侯一剑,鸣金收兵了。”
连锦年心中咯噔一下,不由地脱口而出:“中了一剑?”话刚出口才知道失态了,却已无法收回,有些讪讪地看着华清。
华清笑笑。
她明白的。
连煜华亦是他的骨肉,他对他亦不是毫无感情的。
如今这样,多多少少也有他们的责任——若是当年好好处理,他也不至于心中积怨这许久,在这一朝爆发开来,做下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说起来,她和连锦年是欠他的。
嗯晚上还有~~~快大结局了,看出来了么。。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