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莹剔透的冰晶梅子羹,缀上一两片殷红的梅肉脯,玲珑小巧的梨花酥,令人食指大动。
看着眼前的没事,连宸祈不禁颇有些兴致,尝了一口梅子羹,酸甜可口,不禁赞叹了一声好。画扇听他喜欢,莫名地竟是满心的欢喜,嘴角亦不自觉地上扬。
又捏了一块梨花酥。
连宸祈忽地想到,母后是极爱莲花的,随口便能吟出许多有梨花的诗来,一时兴起,不禁对画扇道:“你这点心做得不错。朕倒是要考你一考。”嘴角笑意盎然,画扇一时看走了神,竟半日没有回答。
以为她是怕了,连宸祈笑道:“无妨,简单得很。只要你能说出一句和梨花有关的诗词来……”踟蹰了一会,便解下腰间佩的祥云佩,捏了在手里道,“这个便赏给你。”这东西是母后给的,心中却思忖着这不过是个小小的粗使丫头,想来是不会知道的。
画扇却愣了,眼看着那美玉光洁温润,在阳光底下散发着淡淡柔和的白光。竟是强烈地渴望能够得到它!不为它的珍贵,只为它是他曾佩戴之物。
梨花……
她别过脸去。
这时候哪里还有梨花,只有一片的白茫茫罢了。枝头绽放的红梅,那样夺目那样娇艳,仿若生便是要得人赞颂的。淡若梨花,又算得了什么呢……
“梨花落尽春又了,一袭深情,两处相思……”真没用,眼眶又开始发热了,“怎堪无情是君心,空余两泪清涟涟。”
恍若时光倒转,天一下子暗了下来一般。他们不是在这大玥朝的皇宫,而是在淡淡的月色之下,满枝梨花开在了他们身上,倩影绰绰。
她微微低着头,脱口而出那一句:“梨花落,红泪央,连绵愁思连绵伤,如何望断天涯路,锦字鸿书难寻郎。”
他心中是涟漪荡漾,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女子,能把他的词对得这样契合,应和着他的每一分心思。
他深深地望着她,只是一个侧影,却像极了那夜的她。好生奇怪,这种强烈的感觉,便是对着若如本人,亦是再没有的了。本以为是因为换了情境,换了心境,换了身份的关系,可没想到,如今对着一个小小的丫鬟,那感觉再次袭来。
这简直……
太荒谬了!
“皇上?”见他恍惚的表情,她不禁有些慌了。都说皇帝最是喜怒无常,难道是方才的诗冒犯了他?手心中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身子也不禁有些发晃。
若说她不怕死,那是假的!
才回过神来,一时间有些讪讪的。该死,大玥朝的皇帝,居然在一个小丫鬟面前失了态!若让若梨那丫头知道了,又得唧唧喳喳笑话他好几天了。
“这诗朕可没听说过,怕是你自个儿杜撰的吧?”心情莫名地好,颇有兴致地打趣道。
画扇也笑,劈手便夺过他举着的玉佩:“除了《四书》,杜撰的何其之多。只许那些文人墨客作词是词,小丫鬟做的便不是词了?”
大胆的举动让连宸祈一愣。
画扇亦是懵了。
一时伤神,竟忘记了身份!
“拿去罢了,君无戏言。”心里是没来由的慌张,点心也顾不上吃了,起身便落荒而逃,鹿皮的靴子在雪地上印下深深的脚印。
画扇傻傻地站着。
祥云佩上还有他淡淡的体温,眼底,依然是他的笑。那么温柔的笑。
渐渐地,天空中又飘起了雪,无穷无尽地慢慢飘落,直把地上那深深浅浅的脚印掩埋,仿若从不曾出现过。雪中,画扇捏紧了祥云佩,几乎要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只有这一块玉佩,才能证明他的确是来过的,方才的一切,并不是她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