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野利乞玉正在芙蓉阁里苦思梦筠,突然听到野利哲的召唤,他连忙开门而出,跟着赫连铮来到了后园的别院中。
灯下,野利哲正默默而坐,看到野利乞玉和赫连铮进来之后,他不由微笑的抬头说道:“玉儿你来了!”
“是!”野利乞玉连忙上前两步,“这么晚了叔父为何还不歇息,叫侄儿过来可是有事?”
“不错,正是有事,”野利哲微微点头,脸上看起来是颇为兴奋,“而且还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还是由连铮来说吧!”
野利乞玉微微一愣,转头狐疑的看着赫连铮。
“呵呵……好,那就由末将来说!”赫连铮也是开心的向前几步,又压低声音说道:“好叫天都王知道,经过这段时间的筹划,咱们的大事几乎就要成了!”
野利乞玉心中一惊,“你说什么?到底是什么大事要成了?”
“天都王莫急!”赫连铮唇边轻笑的接着说道:“这段时间末将一直和那些对天都王忠心的部将小心联络,对外老将军又暗自联络车师旧人,加上天都王在军中的声望,如今飞豹营里大多数的将领已是都暗中答应追随天都王了。而别的杂系部队也对天都王心悦诚服。原本这一切都已暗中谋定,所缺的只不过是一个机会,现在这个机会也就要来了!”
野利乞玉闻言之下心中大喜,连忙激动的问道:“现在就有机会了么?”
“是!”赫连铮用力点了点头,强自压下心中的兴奋,俯身将桌上的一卷地图打开,指着西夏最西南角说道:“天都王可识得这里?”
野利乞玉连忙低头看去,略加思索之后答道:“是!我知道这里,去年我带梦筠天山寻药之时曾经去过那里。”
“恩!不错,此地名唤卫城,地处回鹘,西夏,吐蕃三国交界之地。不过天都王也许自己都不知道,这里原本在十年前还是车师的土地!城中十有八九的老民也是原来车师故国之人啊!”
“啊!是么?”野利乞玉不由激动的一声大喊,热泪盈眶的看着地图上的那一片开阔地,心中不禁来回激荡起来。
赫连铮手指颤抖的指着地图,嘴里兴奋的说道:“是啊!卫城背靠雪山,附近原本是一片草原,如今回鹘势弱,而吐蕃国内动荡,大量平民流离失所,都迁移到那里,那回鹘守将其实也是个昏庸残暴之人,整日里只知道缩在城中恣情享乐,收刮民脂民膏。加上年年马贼侵扰,当地民众更是苦不堪言,犹如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老将军心知此处的重要,一直在卫城苦心经营,这段时间以来形式越发混乱,所以老将军在暗中着人装扮成卫城富商,悄悄的将金银财宝去贿赂西夏边境守将察格勒,只说是城中残暴,商路断绝,希望察格勒上书西夏王,早早带义兵前来扫荡马贼,顺便占了卫城之地,反正回鹘暗弱,大王也早就有心吞并了它。所以那察格勒又如何愿意让这大好的立功机会溜走?前两天已经答应上书朝廷,想来不日就会有消息了!到时我们再暗中使些贿赂,让朝中一些大臣上言此战必定要天都王领军方能全胜,我想大王一定会应允,到了那时,我们调派亲信大军西进,一路攻占卫城及周边的大片草原和城市。想来就凭着回鹘那点微弱兵力,自然是会大获全胜!”
赫连铮一口气说道这里的时候又微微顿了顿,才接着说道:“依着老将军的意思是等到时机成熟,天都王再上书大王索要卫城一带为封地,若是大王准了,那大家伙就呆在卫城好生经营,慢慢的把车师国建立起来。若是大王不准,那天都王就索性一展车师大旗,就地起义,反正回鹘势弱,放眼西夏又有谁能有与天都王一战之力?而卫城附近平民只要求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天都王仁威并举,他们自然心悦诚服。到时我军力雄厚,民心归附,进退皆随我意,车师复国就不再是空谈了!”
赫连铮这一番话说完,野利乞玉胸中一时豪情万丈,直欢喜的不知如何才好,只是愣愣的低头看着地图上那个小小的黑点,全身颤抖的半天也没有说出话来。
灯下的赫连铮和野利哲都默默的看着激动不已的野利乞玉,不由的相视一笑,只觉得这些年的苦闷终于是有了一个解脱之时。
突然,俯身看图的野利乞玉心中想起一事,猛的抬起头来,目光中射出一道焦虑的光芒,“叔父不可!”
“恩?”野利哲微微一愣,急忙问道:“怎么?这个法子还有什么不妥之处么?那也不急,我们再慢慢商议便是。”
“不!这个法子自然是天衣无缝,只是,只是……”野利乞玉心中一急,就连额上也微微有了汗水,“只是那无双妹子怎么办?我们这一去天高海阔,可是无双妹子却任然陷在宫中,到时我们挟兵自重,大王一定心中悔恨,一定会拿无双妹子撒气的啊!”
野利哲闻言之下目光微微一滞,缓缓低下头去长叹了一声,“玉儿,如今大事在前,你以为老夫还会为了无双而心存杂念吗?想那李元昊当日要无双入宫为后,其实就是怀了挟持人质的意思,以前我都不怕,难道现在我还会怕吗?何况无双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她是我的女儿,是车师郡主,就自然有了牺牲自我成全复国的觉悟!玉儿放心,到时你大事成矣,老夫也不会随你们去卫城,我就留在兴州,陪着无双一起吧!”
“不!”野利乞玉一声惨呼,急得连忙跪在野利哲的膝下,嘴里哭喊着:“叔父,你若是不去,侄儿也不会去!还有……难道你真的忍心看着妹子人头落地么?不!我不愿,我就是死了也不愿的!什么复国,难道还能比叔父和妹子的性命要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