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有很幸福。”丁洛洛垂下头:“或者说,不会幸福很久。”
元薇双手抱拳:“佩服佩服,怪不得江筱要找你诉苦,你还真是她爱听什么,你就说什么。她就是惦记着跟你共患难,比比谁更苦。”
“去你的,你别歪曲我的意思。”江筱挤开晃来晃去碍事的元薇,来到丁洛洛身边:“洛洛你怎么了?”
“琛的爸爸不喜欢我,而且,他好像有中意的儿媳妇人选了。”丁洛洛压低了嗓音。虽然,那个令左邑赞不绝口的女人已令她魂牵梦萦了,可她却始终未对左琛问及只言片语。陈莓,真是个美丽的名字,不知是草莓还是玫瑰,又或者是那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的一树寒梅。
“你们的反抗还没见成效呢?”元薇又挤入丁洛洛和江筱中间。
“应该说,我们还没反抗呢。”丁洛洛的头几乎都垂到胸口了:“琛他什么也不说,我也无计可施。”
“他小子会不会是串通了他爸一块儿耍你啊,本意是逃避婚姻责任,结果还让你以为他为了你而忤逆他爸,离家出走。”元薇把小说家骨子里的想象力发挥了个淋漓尽致,末了还一撇嘴:“高,实在是高。”
咣。元薇先是听见这么一声,后是头晕目眩,心想自己何时患上耳鸣了?再然后,她随着丁洛洛和江筱愕然的神情一回身,就只见左琛正手擎一口黑黝黝的铁锅伫立在她身后,而他的那张脸,则阴沉沉的也并不比铁锅白净。元薇捂住后脑勺:“你干吗打我?”“打你?我恨不得剁了你。”左琛攥着拳,提着锅走回厨房,留下元薇盯着手心里那从后脑勺上摸下来的锅底灰咬牙切齿,上蹿下跳。
“那你打算怎么办?”丁洛洛交待完自己的事,就关怀上了江筱的事。
“还能怎么办?拖着呗。”江筱自己也并不乐观,但她是宁为瓦全,不为玉碎。
“嗯,我们一起加油吧,”丁洛洛朝江筱一颔首:“一起等着柳暗花明的那天。”
元薇抽了大把的纸巾擦着头发:“你们俩可真行,抱着团儿往火坑里跳,不懂什么叫忠言逆耳利于行?怪不得我受排挤了。”
左琛每天照样去“左右地产”上班,照样批阅文件,出席会议,照样迟到早退,神出鬼没,而不一样的是,他完全漠视了左邑的存在。左邑是凡事先礼后兵的,所以这几天,他是频频寻求机会向左琛求和,比如,他差人送去了公司的人事变动草案,主动让左琛过目定夺,可结果左琛将文件原封不动退回,并附上一张写有“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纸条。又比如,左邑在周末差人约左琛在高尔夫球场会面,可在他等到望眼欲穿之时,露面的却是拖着一袋球杆气喘吁吁而来的左琛之秘书莎丽。再比如,左邑在拍卖会上花重金拍下一块百达翡丽的古董表差人赠与左琛,可结果,左琛看都没看,就将其转赠给了流浪狗之家。
终于,左邑强撑着没在沉默中灭亡,于是在沉默中爆发了。
左邑亲自给陈莓打了电话,他甚至都没让秘书转接,而是亲手拨了陈莓的电话号码,来通知她到“左右地产”拍摄代言的宣传片。
陈莓的录用,纯属破格录用。毕竟,就算她面貌较好,能歌善舞,可更有芸芸天外天,人上人在与她同争这一杯羹。所以,“左右地产”正格录用了一颗留过洋,获过奖的话剧界的冉冉新星,至于陈莓这“第二人选”的诞生,自然是左邑一手遮天的结果。
在接到左邑的电话时,陈莓已处于了按捺不住的边缘。这么些天了,什么动静也没有,争不上代言人的席位倒是纯属正常,可左琛左邑均杳无音讯,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以他们左姓男人的健忘,再这么拖下去,那她又得重新制造“萍水相逢”的巧合了。而就在这时,她接到了左邑的电话。
“你们各有千秋,我们难取难舍,”左邑装出一副为难的口吻:“所以只好先请你们各拍摄几组平面,再做衡量了。”
“真的?我真的还有机会?”陈莓的兴奋可不是装出来的。
左琛平生第一次正经八百地去研究自己的月薪到底是个什么数字,过去,他衣食无忧,若有大笔开销,则会大摇大摆地前去财务处提款,而财务处则每月一结算,将总额提报给左邑,将账算在左邑的头上。而这次,当左琛途径一家珠宝店,没有想到周娇,反而突发奇想想给丁洛洛买下一件礼物时,他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了囊中羞涩。为了所谓的“骨气”,左琛三过财务处而不入,而眼巴巴等待着开支日的到来。
“你们搞什么搞?我堂堂一个总经理,做牛做马一个月,就只值这点儿?”左琛张牙舞爪,仪态尽失。
浑身颤抖的小财务员两排牙齿直打架:“我,我只是照章办事,而且,而且,您这个,一贯是这个数啊。”
“还一贯?那就是你们一贯克扣我的钱,来,这次通通给我还回来。”左琛长手一伸。
小财务员抱头鼠窜:“董事长救命啊。”
“狗崽子,你不来开会,在这儿撒什么泼?”左邑闻讯抵达。
“开会值几个钱?”左琛是一头扎在了钱眼里。
“你又认为你值几个钱?”左邑走近左琛,伸手戳着他的脑门儿:“我告诉你,要没有我,你连这几个钱都拿不到,要没有我,你还总经理?哈哈,笑话。”
郑欧洋在酒吧街中最著名的一间演艺吧中谋到了一份差事,一周两晚表演他的原创作品。“我打算换套大点儿的房子,让我妈跟我住。”这是郑欧洋跟元薇在庆祝宴上说的第一句话。庆祝宴就选在了郑欧洋即将上任的那间酒吧,而这会儿,元薇正聚精会神地观察着地形:“哇,你看看,那个舞台也太低了吧,哇,你看你看,那无耻女歌迷的手有多长啊,哇,都快碰上台上那小伙儿了。欧洋啊,你还是别在这儿唱了吧,太危险了。”等元薇自顾自杞人忧完了天,这才腾出了心思去回应郑欧洋的话:“什么?你要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