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琛,”陈莓在左琛的一声“进来”之后,不但人进去了,而且还伴随着如此销魂蚀骨的一声呼唤,直到丁洛洛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她才佯装出乎意料,戛然收声。
“你怎么来了?”左琛的这问句问得是底气全无,胆战心惊。过去和现在终究是不能一刀两断,所以既然左琛过去曾与陈莓同搅一池浑水,那么现在他就没法说撇清就撇清。
“我,我是来跟你说一声,董事长他还是给了我一个平面广告的机会,我接受了,因为这机会对我来说太诱人了。”陈莓答得坦荡荡:“我希望你不要介意。”
“哦,随你吧。”左琛如释重负。人生大事当前,他才不介意由谁来代言公司,目前除了丁洛洛之外,其余女人一律平等,两只眼睛一张嘴,大点儿小点儿没什么分别。“这个,丁洛洛,我们要结婚了。”左琛一把把丁洛洛拽到身前。
魂不守舍窥探着陈莓的丁洛洛叫左琛这么一拽,踉跄而至,正好给陈莓鞠了一躬:“啊,你好,请多指教。”
“呵呵,你好,可是,我能指教你什么呢?”虽说左琛的“结婚”二字有如给了陈莓当头一棒,可她毕竟是有备而来:“我和他之间做过的,你们应该也都做过了,而且,你应该比我做的更好哦。”陈莓的语调如春风拂面,而含义却好似风卷沙石铺天盖地。
“恭喜哦,要记得发我喜糖哦。”陈莓适时讨好左琛:“我先走了,拍摄时间快到了。”
陈莓又如春风般婀娜远去,临出门前对着呆板的丁洛洛生动地一挤眼:“千万记得,我是站在你们这边的哦。”
待陈莓离去,左琛噗嗤一笑:“原来那老头是孤军奋战。”
丁洛洛绵长地呼出一口气:“是吗?”
“怎么了?”左琛捏了捏丁洛洛的肩:“还没开战,就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
“我不是来和你爸爸开战的,”丁洛洛再度望向门口:“而且,你不认为,陈小姐她对你余情未了吗?”
“对我余情未了的女人可不止她一个,”左琛赔笑:“不过那不关我们的事。好了洛洛,别疑神疑鬼了。”左琛结束了这个话题。
东郊土地的竞买会迫在眉睫,周娇是愈发坐不住了。莎丽才往左琛的办公室端来两杯咖啡,周娇也随之而来了。左琛只得将丁洛洛托付给莎丽,让她领她四处参观,然后将咖啡请了周娇。周娇与丁洛洛错身而过时,既无仔细打量,也没有打招呼,她的这般漠然不禁令左琛认同了丁洛洛的话:相形之下,似乎,陈莓对自己未了的余情的确是分外火烧火燎。
“下周一就正式竞价了,而我听说,你还在纠缠儿女情长。”周娇一口气灌下半杯咖啡,然后闭目揉了揉太阳穴。
“又熬夜了?”左琛笑容可掬:“你从哪里听来的?”
“哪里都在传,说你认定了一个女人,而董事长替你认定了另一个女人。她是哪一个?”周娇用下巴指了指丁洛洛离开的方向。
“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
“这正是我要奉劝你的,在爱情里你可以盲目,可买地,你不能凭第六感。”
“说来说去,你还是要劝我放弃那块地吧?”
“不是放弃,而是切忌意气用事,飙出天价。不然,买到也不意味着赚到。”
“如果‘万象’不怕飙,我又为什么要怕?”
“‘万象’近几年发展缓慢,鲜有扩张,他们这次是孤注一掷了,而我们不同,我们有一座歌剧院和一片CRD在建,犯不着太过激进。”
“你再说下去,我会误以为你是‘万象’的人了。”左琛走到坐在沙发上的周娇面前,无须他伸手去托她的下巴,她也不由自主仰脸望向了他。
“你这是什么话?”周娇倏地站直身,脸颊飞快地蹭过俯着身的左琛的脸。
“好了,去忙你该忙的吧。”左琛为周娇打开了门:“越俎代庖可不像你的作风。”
周娇低眉顺眼走出了左琛的办公室,丁洛洛就等在门口,她再度与她错身,依旧是漠不关心。
左邑打着酒嗝就来了公司,松垮地套着领带,邋遢地趿拉着皮鞋,走得是一步三晃。早上漱口时他满心的纳闷:怎么会满口的海鲜味儿?左邑一到公司,秘书就捧着个小本向他汇报道:“总经理来找过您,还有,陈莓小姐也来了,这会儿她去了三号摄影棚。”
于是,就在左琛带着丁洛洛后脚再度来拜访左邑时,左邑前脚上了电梯,前去了三号摄影棚。
闪光灯下的陈莓在造型师的打造下,正身着西装裙,脚踏帆布鞋,喜气洋洋地张嘴大笑。左邑将CRD的广告拨给了陈莓,而此番平面拍摄的主旨则是凸现CRD的商务及娱乐并存。发型师为陈莓梳了个狂野的发型,化妆师则在陈莓脸上采用了冷色调,而陈莓则笑得既温馨又温暖,令得左邑拍手叫绝:“好,好,我要的就是这种视觉冲突,要的就是这种矛盾结合。”
摄影师主动收工,让陈莓稍事休整。陈莓翻脸如翻书,弃妇般走向左邑,哽咽道:“董事长,您对我的照顾,我是无以回报了。”
“莓莓,怎么好端端的说这种话?”左邑强压下一个酒嗝。
“总经理他要结婚了。”
“哈,结婚?不可能,他要结婚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左邑干笑得双肩耸动,而后,他印堂愈发铁青:“这个狗崽子,他敢。”
“他把那个丁小姐带来了,大概,就是来跟您商量婚事的。”陈莓用修长的手指沾了沾下眼眶,好不楚楚:“董事长,我不说了,再说下去,我就要哭了。我不能把妆哭花,您放心,总经理的事我虽无能为力,可这次拍摄,我不会辜负董事长您的厚望的。”
陈莓返身往幕布走去,走了两步,她激灵一回身:“啊,干爹,我又忘了,又叫您董事长了。”可惜,这会儿的左邑已心不在焉了:“哦,哦,好。”陈莓的一颗心本来就犹如踩在独木桥上,而左邑的这寥寥敷衍就好比那独木桥喀喀裂了两条口子。叫左邑董事长,是陈莓的故意之举,旨在让左邑主动纠正她,可结果,左邑不但没主动,而且还没在意。于是,那“干爹”二字令陈莓尴尬得好比扇了自己两个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