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听完他的话,安然猛吃一惊,抬头看向阳光下车流如水的街道,再低头看看他,不相信中,她又追问了一句,“你自已一个人去琴行的?”
强强看着她,小脑袋使劲地点着,满脸的不在乎里,似乎还有着一点点的得意在里面。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还有,你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家里吗?你爸爸呢?他也不管你?”一串焦急的问,从安然口中成串而出,她竟全然忘了面前只是一个小孩子了。
她的认真,让强强一下愣住,小手开始不安地搓起衣角,而后头低下去,半天才又抬起,他似乎被她急迫的口气给吓着了,嚅嚅着不敢看向她,也不敢说话了。
安然醒悟过来,重新搂过他,又拍又哄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小小声的说出一堆不很连惯的“儿语”,安然费力地听着。
模棱两可又不太清晰的童言,让安然一时迷糊,一时又不解,又问又想又猜测了好一会儿,才弄清个大概,然后又是一身冷汗,他竟然是私自从幼儿园里直接跑到琴行,隔了两条街来找她的?仅仅是因为一次哭闹中,父亲曾在急驰的车上,指给他看过这个琴行,并告诉他,妈妈就在这里上班,而他从此就记住了!而且这种偷跑出来找她的行为,已不是第一次了,这个孩子,他如此认真又执着的想着她,她要拿他怎么办?看着他,安然又不可抑制地悲伤了……
带他走?不可能,她现在的状况,自身都难保了,怎么可能还带着一个孩子呢!更何况,想到强强的父亲,那个粗鲁又蛮横的家伙,她更加肯定地摇了摇头,他一定会强力指证她改行当人贩子了!
牵着温软的小手,慢慢带着他走回他的幼儿园,一路上,穿梭在车辆与行人之间,看到他欢天喜地的笑脸,映照在阳光之下,象每一个正常又幸福的孩子,她也笑了,却透出苦涩!
安然从来不知道,在和琴行隔了两条街,一个不算太远的距离外,有着这样一家规模不算很小的私立幼儿园,卡通的大门,干净的庭院,门外还有一个高大的保安,只是不知道他是否太大意了,居然一再地让强强偷跑出来而不知!
一路行来,已大概了解了强强的寄宿生活,他办理的是周托,每星期回家一次,可有时甚至更久,假如父亲要出远差的话!
看看他,又想到他自已一个人孤身跑到琴行,这段距离,对大人来说是不远,但相对于一个三岁的孩子,却仍是一段遥远,再加上还要横穿两条马路,滚滚车流之间来回着,实在是过于惊险了一些!
“强强,跟妈妈保证,以后不会再偷跑出来了,还有,妈妈以后不会再到那个琴行去上班了,但是妈妈答应你,每个星期三下午都会来看你,好不好?”为了制止他的大胆行为,不至于在以后变成一种危险,安然思索半天,和他定下了一个见面约定。
用力地点着头,强强却并没有意会到自已的行为有什么不对,但是感觉到妈妈的不喜欢,他还是有些担心,极力地想要讨好她。
幼儿园门口,又哄又说又保证,好容易才让他很不情愿地进去了,正找不到孩子的一个戴眼镜的象老太太一样的老师,正在着急,一边大声地指责保安失职,又让孩子跑了!
看到强强被送回来,她随即又拉长一张脸,很不高兴地对她诉着苦,说这孩子怎么怎么地不好带,总是想要跑出去找妈妈什么的!而当她听到强强叫安然妈妈时,老师停下来,上上下下很仔细地看了看她,说话口气明显地又改变为教导方式,什么为人父母,要多为孩子着想了,那不光是自已的后代,更是祖国的下一代,未来的希望,所以不要光顾着自已的工作了,一定要多抽出时间来关心孩子,让孩子感觉到家的温暖,还刻意对她说明,这个幼儿园里的其它孩子也是周托,可他(她)们的家长都是常来看望,并积极和老师进行交流的……
一脸诚恳地听着,一边点头,一边又是道歉又是解释,最后再重重感激并安慰了老师一番,重新走回街头,疲累的一颗心,让安然简直想就地倒下!
街头四顾,实在是无处可去,慢慢取出衣兜里一直装着的地址和钥匙,仔细地看着,这分明是她的救命符啊!
出租车很快将她送到一处安宁的居民区,环境有些简陋,却透着浓浓的详和,已近中午,饭菜的香味飘在空气中,轻轻一嗅,都是家常!
顺着小路走着,一面留心地寻找着,直到一幢带着小小庭院的屋前,看清房号,她走上前,轻轻推开虚掩的木栅栏,没有锁,只有一个木栓,回身轻轻将门关好,穿过已然荒废长满杂草的庭院,来到正门前,钥匙在一声轻响中将门打开,缓缓推开门,满室的灰尘味扑面而来,多久没人住了?
站在门外,静静看着屋里的一切,所有物品皆罩在白布之下,肃穆,无声,她在看着它们,它们也同样在看着她,走进客厅,四下看了看,两间卧室,一间大的,再有一间小的,卫生间,厨房,只是一套很平常的两居室,除了脏之外,所有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关上门,拉开窗帘,打开窗户,调皮的风一下钻进来,清新空气立时占据了房间,想一想,她走进小卧室,拉下床上的遮盖,露出里面湖蓝色的床单,还好,没有想象中的脏,可以睡!
躺下,长长地舒一口气,再无思想,只一秒钟内,她就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