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哼!上课时间,这房间的门是锁上的,不做满一个月,休想!真是太让人吃惊了,看来我呆在家里的时间真是太久了,孩子们都变成这样了,没有一定的基本功不说,连礼貌方面都有所欠缺,不行!绝对不行!……”喃喃自语中她发出声声感慨,而后,目光又坚定地看向她,用一种充满激昂和自信的声调,说出令安然啼笑皆非又胆战心惊的话语!
“不能再等了,我一定要在这段时间里,好好调教你,不仅仅是琴艺,还有在做人的礼仪方面,也要费点工夫。你听着,不要再东想西想的了,什么都是没用的,只有好好学习,好好做人,你才会有光明前途,否则,你这辈子都不会有出息的!现在开始,给我坐好了,先从基础课程练起,态度放端正,最好不要给我机会对你动粗!”
僵硬着一张脸看着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回应她刚刚所说的这一段话,啼笑皆非,却又夹杂着多多的恐怖,这什么人呐?劳教所里的退休干部吗?她怎么就成了犯人了?
脑子一跳,想起那张合约里的所谓“迁让原则”,还有临进来之时,那位郑先生还特意很郑重地小声提醒她,一定要记得迁就!因为老太太心脏不好,不能受刺激!
难怪给那么多钱,原来这活这么烫手,难道就不怕别人受刺激!
沮丧的心情,哭丧的脸,紧张的情绪,还有要时刻提防着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落下的小棍子,安然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如坐针毡,手下的弹奏更是不得章法,零乱成一团糟糕!
“啊——”一个偷偷瞟向小棍的分神,让她又挨了一下,至此,手上已出现五条纵横交错的肿痕,交织在白晰柔滑的手背上,触目惊心!
剧痛!终于忍无可忍,安然“刷”一下跳起来,站到她面前,直直地面对着她,两眼大瞪,态度极其恶劣地大吼,“真的很痛啊,你知不知道!我告诉你,你——你要是再敢打我,我,我就……我就一直错错错错错,从头错到尾给你看……”
“啪啪啪啪啪……”回答她的只有一叠声更有力道的击打,幸亏老太太是坐在轮椅里的,安然在忙乱躲闪中,狼狈地快速退让开,再绕到钢琴的另一边,一手抚着胳脯上新添上的痛疼,又气又恨又怕地看着她。
“不痛你能记得住吗?我又打你了,你倒是敢再错给我看看啊!”平息了一会儿,老太太不紧不慢地问着,双眼里射向安然的光芒,却更加的尖刻严厉。
苦笑,几乎想大哭,怎么会这么倒霉呢?刚刚才从一个恶梦里走出,现在却又落进另一个难熬……
无奈,再不敢回嘴了,这么一个软硬不吃的老坚强,还说她有心脏病,谁信?可她现在又能怎么样呢?看看紧闭的大门,再看看面前比她还要顽强的冷硬,真是没招了,一手指向墙壁,很没骨气地软下来,“我……错了!我面壁行了吧?”
“下次记着,我问你话时,你要恭敬回答,要说“是”!如果你有什么要问我的,一定要先喊“师傅”,然后再说话,记往了!”一个教导缓缓传来。
“是——!”拉得长长的一声无可奈何。
“好好反省吧!唉!”一声叹息后,再没了声音,看着雪白墙壁,连连在心底长叹,却不敢发出任何声息,少顷,偷偷回望一眼,老太太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似乎也累了!
可恶,简直就是灭绝师太!转过头,想到金庸小说里的一个经典,想也不想,就直接扣到老太太的头上,心里似乎好受了一点,看来精神胜利法在必要的情况下,还是管用的!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听到她发出一声,“进来!”
门推开,郑先生微笑的脸探进来,一眼看到里面的情形,嘴角轻轻弯了一下,只一秒便恢复,再无任何诧异,“妈,已经到时间,可以休息了!”
“这么快?”有些诧异的问着他,老太太扭头看看安然,“过来!”
狠狠用眼睛挖了他儿子一眼,他却转过头去,不接她的招!
慢慢走过去,站到她面前,一付很温顺很听话地样子,其实心里正在大叫,“你是灭绝师太!你是灭绝师太!”
“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我也累了,你可以走了,明天记得换套衣服再过来,要淑女一些,别搞的象个运动员!”
象听到特赧一般地放松下来,长出一口气,随口应着,“是,师太!”
话音一落,猛然醒悟,刹时脑子一片空白,自已都不能相信地睁大眼睛,她居然叫她师太,天呐!
看着两张对着她同时睁大的眼睛,张张嘴,竭力想要解释两句,可又实在是无可解,那两个字她说得如此清晰又大声!
“哼,胆子还真是不小,你是第一个敢当面这样叫我的人,全称应该是”灭绝师太”吧?没关系,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认为的人,再说了,叫都叫了,怕也晚了,我已经记下了,这帐咱们以后算!”很不屑地看着她的惊慌失措,老太太竟对此不以为然,话语却说得可怕。
干笑两声,却仍是尴尬之极,偷瞄一眼站一边的郑先生,面无表情却双眼锐利地正盯着她。
低头,避开锋芒,“那……我走了!”
落荒而逃,几乎是跑着离开的,好远的地方停下来,为自已居然犯出这样可笑的错误生气!
唉,明天,想到明天,还有明天以后的明天,怎一个头疼了得!不经意中的一个挥手,碰到路旁花木,惹来手上一阵疼痛,满心的惶恐刹时又变成气愤,“哼,分明就是灭绝师太嘛,哪里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