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无法入睡!
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任时间一分一秒地在眼睫的眨动中流逝,思想里的斗争空前强烈,甚至悲壮!
黑暗中留心倾听他的呼吸,平稳而悠长,发出微微的鼾声,应该睡着了吧?
伸手点亮台灯,幽暗光影里悄悄翻转,支起身体,趴在床上,看向他!
的确是睡着了!平躺在她的旁边,帅气的脸庞平静而安宁,微侧向她这边,白色背心,黝黑而宽阔的臂膀,一边露在被外,另一边则垫在她的脸旁,通常情况下,它都是被枕在她的头下的!
久久地看着他,平静睡容温和而帅气,全然没有了清醒时的戾气和强硬,可是,她却仍觉得可气!
闭上眼睛,低头将脸埋进被里,无可名状的苦闷和不服在心里碰撞,越来越难忍!
“真奇怪!我为什么要怕她?她说的那些根本就不成立!凭什么来要挟我?如果我还象过去那样忍气吞声,那我这辈子还有什么意思?因为她的几句话,我就放弃了?她的家庭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在乎她的感受?为什么没有人来在意我的感受?……”
喃喃自语中,她眉头紧皱,双手抓紧被头,激动之下的声音说得大声,丝毫没有想到这样的音量,也许会吵醒旁边的人。
“我才不管呢,我不会放弃,我就是要参与进去!要站在光辉灿烂的舞台上,最炫最亮的彩光之下,还要美丽得象个公主,让所有人来看并震惊,即使有人指着我骂,我也不怕!也不过是再骂回去好了!只是一次舞台上的合作,又不是偷情,干嘛要把光明正大的事情弄得象做贼一样!”
停了一下,她稍稍调整了因激动而变得急促的呼吸,让它们缓和着,思想中,她又想到欧阳,想到灵姐,刺耳的话语又在脑子里响起!
“……和欧阳的合作,对他,对你,对我,和我的家庭,都将是一种考验……”
长睫轻颤,灯下,她的神情转成一种迷茫,悄然问着自已,真的喜欢欧阳吗?
不,不会的……一次婚姻就已经够受的了,她不会再相信所谓的爱了,什么白头到老,什么天长地久,都是胡扯!灾难面前,虚无飘渺的感情,是经不起任何推敲的!
那欧阳对她来说是什么?她专注于他的又是什么?
想到他,脑子里就会想到琴键上跳跃自如的一双手,那是记忆中一直保留的经典!难道,她所欣赏的,只是他在钢琴上演译乐曲时,所展示出的那份完美手势和沉静姿态!这种来自精神上的富足,以及灵魂上对美好的随意挥洒,不是任意一个男人都能够拥有的,它需要一定的对生活,和对音乐的激情,才能做到!
而音乐之外的他,只是一个斯文男人,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帮助了她,除了感激,她没有什么可以给他的!
感情,她也许还有,只是再也负担不起!没有接受,更不会有付出!
灵姐,你的担心实在是多余!可即使我告诉你这些,你也不见得会相信,因为,你的眼睛正在欺骗着你的心!
透彻清晰的思想,让她忽然明了自已的心,对于欧阳的那份朦胧之情,并非出于爱,而只是一份来自精神上的欣赏,以及对他在困境中及时相助的感激!
唇角上翘,她温柔而笑,心情转为平静,缠绕在心底的混乱,被一一理清,她再次感觉到轻松!
目光轻轻流转,停到战杰仍在沉睡的脸上,慢慢凑近,歪头仔细看着他,眼光充满不屑,嘴巴附到他耳边,低而清晰地对着睡梦中的人说道,
“告诉你,我心里喜欢的,不是欧阳,而是钢琴!虽然你现在睡着了,听不到我的话,可即使你清醒着,你也一样不会懂的!你可以不相信我,也可以打击我,但是,我不会再被你吓到了!因为,在我心里,自始自终,你只是一个自以为是的笨——蛋!哼!”
气哼哼地说完,看到他眉头仿似轻皱了一下,一惊,她屏住呼吸,等了一会儿,却再没动静,伸手轻抚他的脸,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啊——”放松地呼出一口气,放下心来,不再看他,翻身正要躺下,碰到他仍横伸过来的手臂,恨恨然中,随手将他的手臂拨到一边,娇媚红唇里吐出一句厌恶低语,“拿开了!谁要枕你这硬梆梆!”
这带着小女孩般稚气和娇嗔的一句,再配上一个甩手的动作,沉睡中的战杰,忽然眼睫轻跳,嘴角边勾出一条浅浅弧线……
问题想通,目标明确,心情也在轻松中好转!关灯,很快地,她又在自我设置出的安宁里,沉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