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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镜子.水仙.本命年

好久没写属于自己的字。当你发觉我久不来论坛写字,那就是我失去了灵性,冬眠了自己。

做了编辑以来,天天看稿件,天天写材料。迈步就朝正前方,逢人就给甜笑脸。职场如刑场。夹紧屁眼、低眉顺眼,工作可以半做半混,不讲究实质效率,但举手投足一言一行一定要四平八稳随波逐流。其实我真的已经好努力。我知道很多人羡慕我的刑场。但刑场所有的一切规则,都是和我“自己”南辕北辙的。我以工作半做半混为耻,我一听到女人聊天炫耀她的工作又轻松又稳定时,就恨不得眼睛里射出小李飞刀来把她毙了!对于工作,我永远认为,战死,比闲死光荣!我时刻要做自己。出业绩时,我畅怀大笑,摔跤时,我痛哭一场,在某个可靠的胸前揩一把鼻涕,然后继续向前。我永远以自己的情绪为正点,根本想不起来,我的悲喜会印照得他人情绪如何。他人关我什么事?乌龟跑不过兔子,就该自己去加油练习,何必要阴损缺德,编个兔子因为骄傲睡着了败北的故事来寒碜别人意淫自己?其实,兔子就是兔子,乌龟只能是乌龟,不谦虚一回(岂止一回),兔子骄傲了,睡着了,怎么滴吧,照样赢你个王八龟孙子!

终于从宾馆搬到单位租好的新居,类似酒店式公寓。朋友问,“怎么样?条件好吧?”我一垂眼皮,“一般般,再好我也不觉得奢侈,再差,我也不觉得遭罪。”朋友是很要好的朋友,但那一刻,我见她脸上皮肉不知是因为咸还是酸抖了那么一下,“知足吧,你……”我一直以傻著称,但暗藏敏感的锋利刀刃。当朋友再说到要参观我的新居时,我微笑着,但干净利索地说“NO!”我连友好的谎言都不编一个。而第二天,我就带了一个患有自闭症的胖女孩回家。她是照顾我兄长的护理大姐的女儿,简直可以说萍水相逢。

女孩说,“你缺少一面全身镜”。我听到我的心“噢……”地一声欢呼。她太懂我了。我是个痴狂热爱照镜子的人。出门前,我至少需要在镜子前呆40分钟以上。我不化浓妆的。不过是穿衣穿鞋戴围巾手套,这些几分钟就可以利索搞定的程序,我却喜欢对着镜子中的自己慢条斯理。有时候,捋一捋头发;有时候,,抿一抿嘴唇;有时候,简直是身不由己地,手摸着自己的脸凑上去,亲自己一下。有时候,我一边刷牙一边唱歌一边照镜子。然后就刷了二十分钟以上,照了二十分钟以上。有时候,我照着镜子,将几滴橄榄油滴在手心里,抹在有些枯萎的发梢。照镜子,我心醉神迷。我是个自恋狂。

女孩说,“你为什么不养一盆水仙?”我就傻了眼。我当然要养一盆水仙。水仙就是那个临水照着自己的倒影臭美的少年,他拒绝世上所有的爱慕,独爱上自己水中的倒影,并跳入水中拥抱自己的倒影而亡。我不要做正常世界标准所要求的最优秀,我只要做自己。我爱我的水仙王子,我爱自己。

一个拥有水仙般的风骨品貌的人,他的动人处一定和他的非议处一样多。他的美,甚至超越了性别界限。就像水仙,它生在梅的高洁与桃的妖艳之间,我自卓越孤绝。它是朗朗须眉,它是纤纤蹁跹。它得男人宠爱,它受女人仰慕。

梦露为何要三十六岁自杀,难道是因为,没有人送她本命年的红内裤?2011年的兔已经呼啸而来。我也还没有收到红内裤。谁规定本命年一定要穿红内裤的?谁规定本命年的红内裤一定要别人送的?万一他送的我不满意怎么办?有多少好韶华,会随着梦想等到白头成空?但若等不起,情感和生命又岂可轻而易举地退而求次?

不要怪水仙恋上自己的倒影,因为它没有穿本命年的红内裤;不要怪我一天到晚照镜子,因为我要将最本真的心思,照耀成美丽的人生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