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有着马车和骏马,死士们除了有两人骑上了骏马,有2人驾驭着马车顺便看管着络艳和沐韵,其余的人全部化整为零的消失在了林间,在暗中跟着马车前进,时刻戒备。
马车上,沐韵戒备地望着车前的两个死士,眼中精光不退,手中也时刻握着暗器。
“不用戒备了,他们不会伤害我们,相较之下,他们更担心我们出状况才是。”
“你已经知道他们是谁派来的吗?”
马匹都是黑色的,马车身也是黑色的,就连马蹄上的铁块撞击在石子路上,也没有丝毫的声响,因为马蹄早已经被最紧实的织布层层包裹了,任由马蹄摩擦着地面日行千里也不会破损,因此,在夜间马匹和马车一路的行进竟然没有丝毫的声响,极度的诡异,就似幽冥使者出现凡间。
而这一切看在络艳眼中确是另一番理解,看来这个男人比起她心中估计的还要强大还要考虑周全,细节见成败,难怪有着武瑞国和赵国一直虎视眈眈,他依旧可以傲称天朝圣君!
是的,络艳已经猜到了,这批死士是谁派来的,只是她尚且不明白,他为何会猜出晴儿就是自己,还是他只是怀疑晴儿是劫后余生的自己,所以让死士用画像比对?
可是,他又为什么会密令保自己毫发无伤?
眼中再一次出现兰贵妃临死的凄婉,出现了她下体缓缓渗出的黑色血水,还有欧阳瀚影望向自己的嫌恶和仇恨眼神-------
“络艳?”
思绪被沐韵的质疑打断,络艳深深地叹息着,她发现每一次的劫后余生她都会变得更不愿意开口说话,却越来越迷恋上了叹息,这一声声的叹息可以带给她很多的释怀,很多的解脱。
“沐韵,我记得你也说过,你也有着自己的仇人,你活着就一定要手刃仇人,能不能告诉我一切?我,想听!”
“我的故事?”
“恩,你说过,一个仇人是我们见过的那个男子,那个王,那另一个呢?又是谁?我并不确定此行会遇见怎样的状况,会见到谁,但今晚,我想聆听你的故事。你已经是络艳认作的唯一姐妹了,或者你并没有当我是姐妹,还是你说的彼此利用,也罢,我欠姐姐的也不少,所以,我会还你救命之恩,把你的故事告诉我吧,我或者可以替你报仇!”
“报仇?你自己身上的仇恨还少吗?不错,曾经,我是想利用你替我复仇,而我也差点如愿了,可惜,你的状况却比我更复杂。你能一次次逃生都因为每次都有人心甘情愿的替你去死,而每一次你苟活下来,身上的血债就更加重了几分!络艳,我不再需要你替我报仇,同样,当你有危险,我也不会替你去死,因为我不想你在为我报仇的同时再负担起我的仇恨,你的背上已经背负太沉重的噩梦。但是我知道,你此刻开口问我这些一定有你的原因,如果没有必要,你甚至都不会愿意开口说话吧!好,我告诉你一切,只是,记住,那只是我的故事,与你无关!”
络艳没有再说话,沐韵说的对,没有必要的话,她不会多说一句。她只是靠在马车的角落,斜倚着头,静静等着沐韵启口,她需要知道一切,在进入天朝边界前,这个很重要。
于是,沐韵缓缓的说出了一个也是近乎不可思议的故事:
她原本是武瑞国将军府的小女儿,她的母亲世代是个医女,却是被将军在路边‘捡’回来的一个乞丐,只因为她用着医术就活了中了蛇毒的小兵,她的善良让将军顿时爱上了这个有着清丽容颜的乞丐。
失去了所有记忆的母亲,却没有忘记行医的能力,于是沐韵从小就被母亲教导着认识了所有的草药更学会了配置毒物解药的秘方,父亲虽然有着好几个妻妾,沐韵的母亲却始终是最受宠爱的一个,幸好她与世无争,并不和主动和其他妻妾争宠,又是个失去记忆的可怜女子,于是,她们母女两个在将军府里并不受排挤,沐韵甚至可以跟着哥哥们一起习武学文直到她14岁。
逐渐学会精湛医术的沐韵早已经青出于蓝,她一直很想治好母亲的失忆症,因为母亲的失忆症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加严重,往往会醒来就忘记昨天的事情,甚至连草药的药性功用都会混淆了,而她又有亲自尝试草药的习惯,于是,好几次都出现了中毒现象,幸好每次都被沐韵及时发现救下了。
当沐韵根据对母亲的诊脉后发现,母亲很可能是在年轻时误食了某种草药,可能也是母亲用自己试药时出的状况,于是,沐韵一边每天守着母亲,一边一次次的尝试配置解药,终于,有一天,让母亲彻底恢复了记忆。
可是,这确成为了将军府噩梦的开始--------
母亲在恢复记忆后的第二天突然失踪了,3日后,有神秘人将她的尸体送回了将军府门口,还留下了一封密函给将军,将军看了这封信后将沐韵母亲的尸体简单安葬后3天3夜都没有出过房门,刚好边界有猖獗的山里土匪起义,将军就自动请缨去杀敌,最后却大军大胜,将军却离奇的战死在了战场。
于是,将军的长子世袭了官爵,老王还加赐了将军府许多金银,可沐韵在将军府的地位却一落千丈,所有人都认为沐韵的母亲是晦星,是因为她的死才让将军心神不宁才战死的。
只有沐韵知道真相,她在安葬母亲前检查过母亲的尸体,发现母亲是自尽的,而她口中有东西,打开了母亲的牙关,她看见了母亲留下的绝笔信,才知道自己的外公曾是武瑞国派去天朝的眼线,医术高明的外公在武瑞国一留就是18年,娶妻生女甚至做到了宫中的太医监,而母亲也成了医女。
18年来,外公定期会将天朝宫内外发生的事情飞鸽传回武瑞国,直到他的身份终于被天朝新主也就是欧阳瀚影看穿,于是,外公急件求救,希望武瑞国老王派兵接他回国,至少接他的妻女回到故土。可武瑞国老王竟然见死不救,还切断了和他的一切交流,只当从没有他这个棋子。
外公深知大势已去,亲手喂下失忆药不许沐韵的母亲复仇,让亲信冒死送她回到故乡,自己却带着全家一起自尽在府邸,并用一把火烧尽了尸体。
母亲浑浑噩噩中只能做乞丐,却无意被将军捡到,变成了将军夫人,直到她被沐韵治愈恢复了记忆,才忆起了一切,她自然不能不报仇,于是深夜闯进宫的她抱着必死的心声声质问老王,并在禁卫军即将擒获她前吞下书信并洒下了毒粉自尽了。
毒粉不是立刻会见效的,她并没有让老王立刻死,因为她不想祸及将军府,可惜老王还是迁怒了将军捡回了这个医女,也担心将军知道了这个丑闻甚至会把这件事说出去,于是密信威胁他在战场上自尽,否则就不放过他全家。
最终将军还是为了家人‘战死’在了战场,而他死后,老王的毒也开始发作,逐渐病入膏肓,当时的皇后也就是武睿檠的母后隐约知道些内幕,于是假借冲喜之名将沐韵接近宫里,想测试她是不是知道一切。
可她没料到丫鬟卉儿不想小姐嫁给一个老头子,会奋不顾身的替小姐出嫁进宫,当然卉儿却连老王的面也没见到一面就成了寡妇。观察了卉儿三年,观察了将军府三年,确定一切都风平浪静了于是,一份有毒的点心还是从太后手中赐下,结束了所有的一切,免除了后患。
于是沐韵从此发誓报仇,她的仇人两个,一个是赐死外公全家的欧阳瀚影,另一个就是赐死卉儿的武瑞国太后。只可惜被贬做浣衣奴的她根本没有资格触碰到太后的衣物,否则她早准备好的毒粉一定已经送她上西天了。
沐韵也迁怒武睿檠,但是,知道他还算个好皇帝,为了武瑞国的百姓,也不想欧阳瀚影坐收渔翁之利,于是她没有将他也设为仇人。
听完沐韵貌似在讲述别人故事般的语气将完她的故事,听着那一次次的生离死别,听着卉儿临死前的那句:
“小姐,卉儿要先走一步了,幸好卉儿替了你,幸好你没有吃下那些点心,幸好她们不知道卉儿是假冒的。小姐,卉儿不后悔,只是以后,卉儿就不能再陪着小姐了,卉儿真的不舍的,不放心,我好想继续守着小姐,就那么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小姐-----”
络艳哑然了,她突然理解了沐韵一直怀揣着剧毒毒粉随时等候时机的心态,突然了解了她为什么忍辱偷生苦熬着做着浣衣奴也不愿意回到将军府,并处心积虑地靠近自己甚至利用自己,这样的仇恨确实足够成为每日啃噬心脏的魔障,当那些伤口结疤后已经变得坚硬,不再柔软,不再会相信任何人------------
(某灰小语:沐韵的故事穿插在这里,灰灰有自己的道理,故事里每一个人都有她存在的意义不是嘛?将沐韵视作姐妹的络艳未来还是会遇见一次次难以抉择的时刻,而故事也会在那些抉择见分晓时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