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彭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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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给摩亚医生的信(3)

你的瞧不起人的高傲。

你无疑会想

刹那间贫穷人就会心醉,

诱惑人的钱袋的响声,

可是这响声对我算什么!

无论怎样的狂热的壮汉,

你想对他日后有用处,

因为他不可能把/TITLE>;商、大银行家破产,也使银行的存款人和典当的物主受害。

彭斯的家庭突然地被卷入了这个财政的漩涡。玛克·留尔的要求不仅使一切希望破灭,并带来了饥荒和经济上的毁灭,而且令人发指的不公正在于:“玛克·留尔同法院的故意刁难者一致认为,仿佛老彭斯不执行租借条件就应遭受775英镑的损失。这是玛克向他的承租人提出的要求。

愤恨这样的不公正,固执而又坚定、正直的威廉·彭斯决定不惜任何代价与他们拼了。

起初他说,可以经过仲裁法庭伸张正义。玛克·留尔委派一个叫包戈海的为他的代表,彭斯早就不喜欢这个傲慢的酒鬼,曾为他假想的坟墓写墓志铭:

这里有地主一人,

躺在死人堆等超生。

如果此人能进天堂,

我欢迎地狱,愿它永存!

当仲裁的法官翻寻公文的时候,父亲决定派罗伯特去艾尔城。

罗伯特带着面粉、新衬衣、漂亮的短上衣和两双长袜子的大木头箱子到艾尔城去。在箱子底藏着父亲的圣经和自己的诗集本。

4艾尔城里的遭遇

新年,1782年快到了……现在正值寒冷而潮湿的12月。在胸膜炎重病之后的罗伯特正给家里的父亲写信:

敬爱的大人:

我特意把您的信放在一旁,希望在新年的那一天愉快地看到您。这里有这么多事情,我认为不用我回家去,我让碰到的人回去报告您。我的健康差不多还是那样,我只睡一点,却感到身体很好,不过身体复元较慢。我这不稳定的病态使我的脑力衰弱到这样程度,连我过去的不幸,将来的期望都不敢想,因为稍微的担心或者激动就会引起全身最不良的后果。但是,有时当我头脑暂时清醒的时候,我胆怯地看了看未来,——是从道德和宗教的观点来思考一下未来和过去。信念给予我鼓舞。但令人疲倦不堪的生活中的一切不幸痛苦您应相信,它使我太疲倦了……

快到新年的时候,信寄到了农场。

威廉·彭斯大声朗读它。他以儿子对家里这样勤恳地履行着他的义务而自豪,并回信写道:“至于对尘世生活,我活着则对它已绝望。无论小生意的浮华,无论贪图安逸的空虚性,我都没缘分。我预感到,贫穷和默默无闻等待着我,并准备好不管哪一天和它们相见。我没有时间了,而只有一纸空文。”

正当父亲大声朗读这封信的那个晚上,彭斯的主人和女主人坚决请他与他们一起迎接新年。当罗伯特从自己的斗室离开的时候,他们已摆好精巧的桌子准备开饭。他俩已经有些醉意了。他们热情地宴请了罗伯特,唱了一些不可思议的歌曲,并且用有趣的粗俗的言词同他们的客人唠唠叨叨地互相说着他们之间不合的话,然而酒却不多。包发帽滑歪到一边头发披散着的女主人,把潘趣酒(用沸糖酒加糖水和果子露等制的混合饮料)溅到桌子上,探过身来向罗伯特碰杯,还碰倒了像一捆笔直的亚麻制的蜡烛。她尖叫着往后一跳呆立不动,然后突然往街上跑去。罗伯特同男主人一起试图把火扑灭,但塞满许多捆亚麻和大麻纤维的作坊里,许多麻秆碎屑已熊熊燃烧。

罗伯特早已领悟到,他的主人皮抠科——是一个头号骗子和扒手。罗伯特·彭斯的主人更担心,作坊的火灾招来当局的注意。为了那烧掉的家具什物,皮抠科已准备把他的学徒的颇大的一笔钱作为代价,罗伯特只是沉默不语。

作坊旁的黑暗的斗室烧掉了,罗伯特很高兴,那里呛人的灰尘、梳洗亚麻的污水味儿使他喘不过气来。等到最后与皮抠科清账后,他搬到另外的作坊,迁居到圆形窗户朝着河的矮小的顶楼。从那里可以看到处在河口的欧文城,扬帆的巨大海船。风把海洋气味和用村脂浸透的缆绳所发出的不习惯气味,酒桶和外国调味的香料袋的气味一块送来。晚上,工作之后,罗伯特沿着主要街道,浏览街旁边的许多石造房子,那里住着发了大财的商人和船主,街道旁边还有织布作坊、教堂、药店、面包房和商店。当转弯到一条狭窄的胡同时,那里的陶工、铜工、皮鞋匠正在做工,这是他从前所看不到的。再走下去,那里便是欧文河口宽阔的右岩迤逦蔓延的港口。

22岁的农场主的儿子只知道艾尔的规规矩矩的小街道。泰尔勃顿农村集市的海滨小酒馆克尔科斯瓦特,那里以渔人和走私者出名。

但是在这个世上他却成了局外人,他只能默默地瞧着大声嚎叫歌曲的水手。有时候,港口会出现消瘦的黑头发的法国人和急匆匆的意大利人,他们从温暖的地区运来了海枣、菠萝和可爱的野兽,冷得打颤的猴子和花花绿绿的鹦鹉。至少有10种语言的骂人话使鹦鹉喉头完全被教坏了。

一天晚上,当他慢慢地饮尽他惟一的一杯不浓的发红的英国麦加酒时,他竭力不看旁边两个哈哈大笑的少女。她们不停地向他的账单说着有趣而又不规矩的笑话。含着讥笑的蓝眼睛的魁梧的海员和一个令人惬意、说话声音不大的上层社会有教养的人紧挨着他坐下。

5理查德·布拉温的故事

“……这些坏蛋登陆,在这十分精美僻静而又野蛮的海岸,我只剩了孑然一身,没有吃的,没有一文钱。我好不容易走到渔人小艇上的家里,现在一切要重新开始。两周后我以一个普通水手的身份又往大海驶去。但是我用人格来担保:我一定能达到目的,你还能看到我成为海船的船长。我是非常懂得航海事业的……”

罗伯特就像孩子听神话那样听着理查德·布拉温的话:他的同龄人的生活与他单调平静的生活不同,就像大海翻滚的波浪与静静的河水那样不同。

布拉温出生在一个普通的手工业者家庭。假如他成为孤儿的话,他就早早离开友爱的父亲去跟什么人学徒,成了钳工或者机械工人,那么不管在什么样的偏僻地方都可以活一辈子。然而富人和显贵的邻居进入了理查德的命运之中。理查德进极好的学校,在那里当绅士。理查德表现出非凡的才能,已经准备升入专科大学。当他的恩人逝世的时候一点也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决定和任何财产。而且恩人所招募的航船,由于远航而折损了。从那时候起,理查德几次环游全球,许多钱被挥霍掉。现在他不是财主,只有一杯麦加酒和一块不熟的面包这两种东西,缺钱。

理查德·布拉温的故事对罗伯特说来是比浓葡萄酒还甜,比煎牛排还鲜美。关于这种事罗伯特曾给摩亚医生写信,这样写道:“同一位年轻海员的友谊是我生活转折的重大事件。我头一次遇见到那样好的人,能忍受那样命运的打击。我的新朋友是一个独立的人,有自豪的才智和心胸豁达的人。我喜欢他,我钦佩到忘我的地步。当然,在一切方面竭心尽力地以他为榜样……按本性我总是傲慢的。他就教导我控制自己的傲慢和磨炼它,他比我更多地了解人生,我变成了他的用心的学生。”

三月的太阳光下疼痛的关节已缓和起来,含有食盐味的海洋新鲜空气使人呼吸爽快,在这难忘的春天海边,罗伯特又得到了一个朋友——过早逝世的年轻诗人罗伯特·费格生的诗集。(罗伯特·资格生,苏格兰杰出诗人,1750—1774年在世,逝世时年仅24岁)

6当我向你朗读我的诗的时候

罗伯特时常去主干街道那家惟一的小书铺看一看。那里的主人允许他翻寻分放在柜台和架上的书和杂志。

年老的书店主人,在书堆中坐了半辈子,这会儿赞许地看着这个顾客。只见罗伯特小心谨慎地移动着一叠书,迅速地翻过许多书页,长久地掀着厚厚珍贵的字典,但很快又一本本遗憾地放下,显然他是买不起的。

书店主人静静地观察着罗伯特所做的一切,不去干扰他,就让这爱书的小伙子尽情地看吧!

一天晚上,当罗伯特局促不安地说《帕美拉》实在无法丢下时,主人点一点头,就请罗伯特·彭斯到后面房间去坐。

在后面房间里,店主和平常招待着最敬爱的顾客一样,罗伯特喝着类似红木花的浓茶。他回答老人的一切问题,虽然他正写诗但他自己不愿说出来。

年老的书店主人,一个普通的苏格兰人,专注地听这个高大的年轻人,用英格兰口音读着18世纪英国诗人的诗作。

客人朗读完了。主人长久地沉默,之后站起来,打开小橱柜的精巧的锁,拿出一本书。

“我愿把这本书送给您作为纪念”,他说,“费格生死在爱丁堡的医院中,当时他只有24岁,费格生是一个天赋很高的诗人,他用苏格兰语言来写诗。或许,他能提醒你,如何用本族语言来写诗……”

罗伯特与小店主人谈到很晚。

他第一次明白了,他自己的苏格兰语言是“民间方言”,与几乎被忘掉的巴拉达诗的古老语言不一样,而用现在的文学语言可以写出最出色的诗。

从苏格兰语言的大量单词体系和同一性来看,它是英格兰语言的亲兄弟。

苏格兰和英国组成统一的联盟后,著名的苏格兰人以自己的《大不列颠人》为祝喜歌,并竭力用英语来唱;可是苏格兰的语言却被英国称为“变坏的方言”,称为在市场和大学课堂不体面的平民语言。

彭斯知道“现代”的诗人现在都用英语写诗。他知道苏格兰诗人汤姆逊和杰脱顿特别以他们的同胞自豪,因为他们是用英国的古典语文来写作的。茂道克用一切时间竭力使孩子们习惯于非常好的英国发音。

因为他更理解同村人,罗伯特尽力让自己用英语来写“严肃”的诗,而只有在写歌曲和诙谐的诗才能用苏格兰语言。

在这里他看到费格生轻松地用苏格兰语言写出音调和谐的诗,写得简洁明了,并且幽雅委婉,妙趣横生,幻想无穷。他描写了爱丁堡的旧日的尘世生活——集市、赛马、国王生日的火炬游行,甚至连他任记录的律师公会的会议也都写上了。

费格生的诗节强而有力,节拍齐整,高昂响亮,配韵巧妙,使彭斯非常高兴。甚至诗中对他所爱的书《情感的人》的尖锐讽刺(在《多愁善感的猪》讽刺诗中颂扬了眼泪和叹息)也没能刺痛罗伯特。也许,费格生帮助他感觉到某些人的装模作样和玛根金书中主人公的矫揉造作,“掉眼泪”或者“像小孩子那样号啕大哭”,是最毫无意义的。

但是,当想到费格生的一生遭遇,罗伯特的眼泪就向嘴边流去。一个孩子成长为一个多么伟大的诗人,然而却因赤贫和疾病在市政疯人院的危险病房中筋疲力尽而死去!难道真的谁也不明白,一个不幸的挨饿人躺在黑暗角落里在发出霉味的方格草垫上颤抖——也能算是苏格兰的骄傲?莫非谁也不能给他帮助,医治好他,养活……

该死,他的歌给人以充分的快乐,

而诗人却被饿死。

我的哥哥多灾多难的一生,

我伤心地哭泣,当想起你的注定命运。

丧失生活地位的诗人,为什么

如此感到这生活的一切美好?

理查德·布拉温细心地看着罗伯特用粗线缝制的小小的笔记本,从那里他才看到这一行行的作品。朋友们坐在树林里的被太阳晒得暖暖的一块石头上。漂浮着腐烂树叶和去年枯萎的草茎的小河在他们脚下从容不迫地流淌着。而四周的榛林露出绿色来,浅灰色和粉红色的幼芽在柞树林上披散开;海上正刮来暖风。土地发出松香味和乌荆子的白色花香味。

在这样的日子里,不可能不敞开心怀,互相倾心交谈最隐秘的思想。

在这样的春天,彭斯第一次向理查德·布拉温朗读了自己的诗。

而理查德使彭斯相信自己就是诗人。

几年后,当理查德已经是船长和进行伦敦西印度之间定期航程的大商船主人的时候,彭斯在一封信中使他想起这个忘记不了的四月的一天。

“记得那个星期天,我们在艾戈林顿树林里一起度过吗?当我向你朗读我的诗的时候,你说,使你惊奇,我为此深深感动,你并补充说,把它都投寄到杂志社,那是十分值得的。这些话是对我的诗的评价,使我得到鼓励和支持。”

罗伯特向自己的朋友还朗读些什么?真的,当然不是圣诗的复述,也不是不愉快的忏悔和祷告。那时候他还写出了关于战争和爱情的作品:

抢劫,在桂冠的掩护下,

无论是陆上还是海上。

不是过分赞誉,

我准备献上自己的热血,

在这活生生的具有创造力的战斗中,

我们呼唤着爱情。

我颂扬和平的胜利,

五谷丰登,富足小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