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哲明王府早已是张灯结彩,那高悬的大红灯笼,那随着夜风飘拂的轻纱红绸,均洋溢出飞扬的喜庆来。正门前,早已聚结着一大群衣着华丽的贵客们,大家都在窃窃私语,抱着极大的好奇心,翘首以待,那个摔不死的哲明王府准王妃辛若凝被迎娶入门。
突闻不远处一阵鞭炮的急响而过,喧喧闹闹的锣鼓唢呐声便从街道那头的辛府传彻过来,只一会儿,去接亲的队伍便出现在了街道口处。
凤楚希身着锦纹红袍,意气风发的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一路招摇过市的行在前边。后边那顶玲珑精致的花轿,被八个轿夫二步一回脚,三步一扣摇的颠着,轿旁挂缀着的深黄色流苏,也左右上下的急速跳跃起来。轿夫们一路豪迈的唱吆道:
客未走,席未散,四下寻郎寻不见。急猴猴,新郎倌,跳进洞房盖头掀,我的个小乖蛋!
定神看,大麻脸,踏鼻豁嘴翻翻眼。鸡脖子,五花脸,头上虱子接半碗!我的个小乖蛋!
丑新娘,我的天,呲牙往我怀里钻。扭身跑,不敢看,二蛋我今晚睡猪圈!我的个小乖蛋!
……
伴娶的喜娘将大把大把的糖饼儿,向围亲的街坊们抛洒,引得阵阵的哄抢,场面热闹异常。
这辛若凝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凤楚希的花轿刚到门前,就被她老娘猴急猴急的包裹上那一袭红艳的喜服,盖上厚重的凤戏凰红顶头,抛到辛沛皓的背上,给送入了轿内。
此时,那些轿夫夸张的顿摇着,她的五脏六腑都快给震移了位,只差没把黄胆水吐出来。双手紧抓着那轿沿,心里大骂道,这阎老爷怎的每次都这么不敬职,没将自己收了去,害得自己活转回来还要受这等大罪!
从辛府到哲明王府不过只隔一街道的路程,却让她感到犹如冲上九层天般难不堪言。
正怨骂着,那轿子却一下便稳稳的落在了地上,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又响彻耳膜。炮声停后即听到喜娘扯着嗓子眼,高声叫道:“新郎倌踢轿门——”
辛若凝就感到轿身明显的动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抓着轿沿的手儿就被人向外扯去,头上即被什么东西给敲了一下,她正疑惑着,就听到喜娘又叫道:“筷子打头,齐眉白首!”一旁观礼的人群发出了阵阵的哄笑声。
身子即被人拎到背上,行到门庭前,复又被放回地面上来,发软的双脚即明显感觉小腿有股温热的气流直迫过来。
喜娘又唤道:“褪晦气!”手肘就被人扶住了,脚随着向一跨去,只感一片烘热直涌入裙底,心中一慌,左脚便触着一烫物,她不由得失声叫了起来,身子却向一旁滑去,人群里猛的发出了惊呼声。
正当要与地面来个直接亲吻时,腰上却一紧,一双有力的大手已环住了她,她惊骇的紧紧抓住那环着的手臂,贴进那人的怀里,才得以站稳了脚跟。
却听到凤楚希的声音隔着红盖头,贴着她的耳朵提醒道:“娘子可要小心着些了,踏翻了火盆,是不吉利的!”她这才明白,自己刚才是从一盆火红的碳上跨过的。
观礼的人群又大笑不已,一些小儿拍着手儿叫道:“跳崖女,丑新娘,抱着新郎入洞房!羞!羞!羞!”一旁的客人急忙捂住了小儿的口,憨笑着向一旁已寒下脸来的新郎爷凤楚希,频频点头致歉。
王府管事季平之从门外急跑进屋来,俯在凤楚希耳旁不安的禀道:“王爷,这礼行得太急,皇上……皇上还在城外……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