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若凝跑到东祥钱庄时,钱庄门前早已被围拢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伴着群鸡嘶鸣的声音,吵吵嚷嚷的,好不热闹。她想挤到前边去,却又被那些好事的百姓给挤了出来。
只听他老爹携着一种惊颤颤的声音说道:“各鸡……哦,各位乡里乡亲,辛某今日得幸皇宠,摆下……摆下这百凤朝鸟……哦,不,百凤朝鸣卦,只是为了图个旺气。请乡亲们都能赏个脸儿,一会就将……这放了血的鸡带回去煮来食。”
老爹的话听得辛若凝心里直发慌,一番涩味直窜上心头,不明白这平日里中气十足的老爹,何事竟惧成此等模样。
人群内也迅速的吵杂起来,人们都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说这辛容文真是慷慨,竟白手送他们鸡吃,只是为了图个吉利。谁说有钱人兜儿紧的,您瞧瞧,人家辛府大爷不就大气得很吗?!
一个细长的声音在里边扯开着喊道:“想要鸡的乡亲们,就主动排成一道纵队,因为鸡的数目是有限,只送发100只鸡,先排先得!”
那些老乡们听得真切,鸡真是白送的,而且只发100只鸡,就没命的涌挤起来,不一会儿就排好的一条长街似的弯曲纵队。
可怜那辛若凝,正使劲的趴在前边的人身上朝里瞧着,冷不防被他们挤跌到了地面上,一阵乱马奔过,身上立刻盖上了无数的大脚印,只得护着头伏在地上才能自保。待她好不容易抬起头来时,头上的凤钗也掉了,衣裳也破了,满脸的灰末儿,竟在三分钟内,就被整成了个十足的乞丐儿。
她忍着痛,大大方方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故作轻松的拍了拍身上的粉尘,正想与爹爹、哥哥打招呼。凝神看过去,才看清,那老当益壮的老爹和玉树临风的哥哥,均煞白了脸儿。而东祥钱庄门前,摆着些切菜用的圆木桩子,几个凶神恶煞的奴仆,举着亮闪闪的菜刀,向摆在桩子上的鸡垛去,一刀一只鸡,由于用力过猛,那些鸡又是垂死挣扎,被垛掉的鸡头四处飞起,有一个鸡头直接落到了辛容文的身上,吓得他倒退了几步方能站稳,鸡血却已沾湿了他的长衫,辛沛皓赶忙扶住他,极度不安的问道:“爹爹,您……没事吧。”
“没……没事,哪能有什么事?这杀鸡敬神灵,是件好……好事。”辛容文唇哆嗦不已,颌下那些稀薄的胡子也随之跳起摇摆舞来,眼睛发直的看着几步前,那些被急速垛掉头的鸡身体,狂喷着血,身体却还在猛得挣扎,有些还能走上几步方倒下,地面上瞬间血迹遍洒,场面壮烈而狰狞。
辛若凝也看得惊惧不已,身子立在钱庄前边,也不知道与她老爹、老哥打招呼了,捂着大张的口,眼睛随着那些膘悍的奴仆垛鸡的手,上上下下,心里惨呼道:这那里是杀鸡啊……直接就叫斩鸡算了,整一个大屠杀……
“你也觉得这是件好事吗?!”一个清亮的声音从辛容文身后传来,辛若凝这才知道将定神已久的眼珠子挪过去,却看到一张妖魅至极的脸庞从他老爹的身后浮现出来,不是她那个新婚的郎君凤楚希,又能是何人。
凤楚希走近他老丈人的跟前,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就像是在谈论今日天气般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