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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圈钱高手(3)

这时候,小刀会会所的大厅里已经宾客满堂,督军袁诚印,英、法、美、日的领事们以及他们的夫人正围在那里看丁方变魔术。丁方手里有两枚骰子,两手一抹就在手里消失了,凭空一抓就会出现,把几个夫人看得老是说噢麦嘎。美使夫人说:“亲爱的丁先生,能不能教我学一手?”丁方点点头,拿起枚骰子捏着说:“我要把这枚骰子吃进嘴里,然后从腿弯处取出来,你感到可能吗?”

美国领事耸耸肩说:“NO、NO。”

丁方便把手里的骰子放进嘴里咽下去,摊开双手让大家看,随后伸手从腿弯处取出来。大家都瞪大眼睛,然后开始鼓掌。美使夫人两手摊开说:“我学不会,我吃进去吐不出来。”丁方笑道:“其实很简单,我在第一次比画的时候就已经把这枚骰子放到腿弯处了,大家并没有注意到我的手里是空的,就这么简单。”

大家不由开心地笑了。

美使夫人还亲自做了一遍,说:“我回去给别人变。”

就在这时,负责接待的独锤高声喊道:“会长,周大年来了。”大家听到这里,脸上的笑容都抹下,耷下眼皮不再做声,表现出对他的不屑。赵敬武站起来说:“失陪,我去迎接他。”他虽然给周大年下了请帖,目的是为了刺激他,并没有想到他真会来。赵敬武常年在这种复杂环境里,已经锻炼出足够的敏感,他认为周大年前来参加宴会不会仅仅是参加这么简单,肯定有什么别的想法。

仇人见面,心里甭提有多恨,但表面上还是笑哈哈的,赵敬武握住周大年的手说:“啊哈哈,贵客贵客,欢迎欢迎。”随后对四姨太笑着点头,“夫人越来越优雅漂亮了,您的到来使鄙人蓬荜生辉啊。”

四姨太妩媚地笑笑:“会长过奖了。”

周大年随着赵敬武来到客厅,见天津卫的重要人物都到了,便对大家抱拳点头,但大家看见督军与英国领使莫德表情淡漠,他们也就都表现得淡漠。袁诚印用有气无力的语气说:“大年来了,随便坐吧。”几位领事就仿佛没有看到他,依旧在那里高谈阔论,倒是丁方伸出手来:“周兄来了,请坐请坐。”

四姨太挤在袁诚印旁边坐下,让这周大年感到有些不快。四姨太就是这样的人,她总是在重要的场合里能够找到重点,并会借用重点来引起大家的注意表明自己的能力,并且毫不顾忌周大年的面子,常让他下不了台。有一次美国领使刚从美国回来,周大年给他办洗尘宴,在行吻面礼的时候,她竟然吻到领使的嘴上,服务小姐惊得把杯子都给掉在了地上。

丁方说:“大家碰到一块儿并不容易,借着这个机会,我想在这里跟周兄切磋一下,也算是请教。在这里嘛,我们就不下赌注了,纯属交流技艺。”

大家纷纷说:“好啊好啊,赶紧的。”

周大年也想试试丁方的身手,他感到在这种场所输赢都没有关系,赢了是必然的,输了就把丁方给赞扬一番,别人也许会认为他故意让着丁方呢。他笑着说:“请教就谈不上了,就算我们给大家助兴吧。这样吧,丁贤弟,你看我们玩什么?”

“听说周兄善于摇骰,咱们就各摇两枚,看谁的点子大。”

“那好,悉听弟便。”

赵敬武打发人拿来4枚骰子、两个摇筒,放到茶几上,所有的客人都围拢过来,有人看不到还踩到凳子上。周大年心想,那我就摇出最小的点子让大家知道我在让他。于是,他伸手抄起骰筒,在骰子上晃了晃,把两枚骰子吸进去,晃两下扣到桌上,然后神态自若地坐在那里,微笑着看着丁方。

丁方用手把两枚骰子捏起来,一个一个放进去,然后闭着眼睛摇,摇得就像调酒师似的,把骰筒都给摇出重影来了,然后猛地扣到桌上。周大年开筒时,里面的两个骰子都是一点,而丁方开筒后,里面只有一枚骰子,是一点。

丁方笑道:“周兄赢了。”

美使夫人问:“那个,你又藏在腿弯里了?”

丁方笑着说:“那个,在周夫人那里。”

四姨太摇头说:“我没拿你的骰子,你明明都放进筒里的。”

丁方依旧笑着:“你找找吧,肯定在你身上。”

四姨太摸摸兜与包没有找到,抬头见丁方伸手指指她的胸,便把手伸进胸口里,不由目瞪口呆。她解开一个领扣,伸手从里面把骰子摸出来放到桌上,发现大家都盯着她的胸,她非但没有脸红,心里还有美美的感觉,因为她的胸很骄傲,她也为此感到骄傲。

丁方对美使夫人说:“夫人,我可不是提前放进去的。”

夫人耸耸肩笑了,大家都在笑,周大年感到很尴尬,袁印城心里也不太满意,他曾跟丁方说要低调,要故意显出自己的稚嫩让这些大亨们看看,到以后都押他周大年的宝,然后打包把他们赢过来,但他还是太年轻了,太争强好胜了。

周大年心想,丁方果然名不虚传,不过他明白,一个年轻人再老练,这种老练也是不厚重的,肯定有装的成分,因为他没有经过那么多的历练。培训出来的技能与生死拼搏总结出来的经验是有差别的。在人的身上,有些东西并不是才气与聪明就能代替的。周大年想到这里感到释然了,他似乎认为自己可以打败丁方。

在酒会开始后,丁方对大家说:“我初来天津,年轻气盛,并没有想到天津这么复杂,还有这么多的租界,还有黑社会,还有趋炎附势的狐假虎威的小人。怪不得在我临来时,我父亲说,天津卫是不好混的,要不要我打声招呼让别人照顾你一下。我对他说,如果需要照顾,我为什么要到天津呢?我待在家里多好。果然,天津如此之乱,这不,几天前,我的爱妻就被绑架了,有人说是赌王干的,有人说是小刀会策划的,但无论如何,毕竟是小刀会帮着我把夫人找到的,我考虑再三,还是请小刀会给我当保镖吧,毕竟,小刀会给我当了保镖,我们在天津就相对安全些。”

大家没想到丁方会说出这通话来,不过大家通过这些话,感到外面的传说并不是捕风捉影,说不定丁方还真是政府要员的儿子。但是,丁方这番话算是把人得罪透了,赵敬武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袁诚印的脸拉得驴长,租界的人也耸耸肩,认为他没有礼貌。周大年听了这番话,对丁方的判断又出现短路了:这个丁方到底是什么来头?天不怕地不怕,如果他没有后台敢这么说吗?他的这些话是极容易招致杀身之祸的。

赵敬武尴尬地对大家说:“说实话,我们提供的服务很简单,帮助丁先生处理些日常事情,保证他的人身和财产安全,毕竟丁先生是我们天津赌坛的新鲜血液,他的到来一定会引起别人的忌妒与猜疑,甚至会有人讹诈他。本会长为了表达诚意,决定派犬子赵信亲自带人前去保护丁方夫妇的安全。”

赵信马上站起来对大家抱拳说:“请各位多指教。”说完还偷着瞄了眼丁方的夫人水萍。在这个场所里,水萍的穿戴是朴素的,上身是马夹,蓝布裙,脸上没有任何的粉饰,但是她的美是最耀眼的。水萍见赵信瞄她,就慌乱地低下头,然后站起来走到旁边去了。

酒会开始后,大家开始跳舞,悠扬的舞曲顿时荡满大厅。赵信迎着水萍走过去,很绅士地背过一只手,伸出右手来:“水小姐可否赏光,与您跳一支曲。”话没说完,听到父亲赵敬武在喊:“赵信过来。”赵信对水萍点点头说,“不好意思,小姐稍等,我去去就来。”他跑到父亲面前,不高兴地说:“有什么事?”

“你去准备准备,酒会后跟随丁先生回去。”

“父亲,等酒会结束也晚不了啊。”

“马上去!”赵敬武瞪眼道。

赵信无奈地看了眼水萍,低头耷拉着脸地出去了。

在酒会上,丁方把两杯酒放到一起,对大家说:“我能把其中一杯变成水,而把所有的度数全都加在另一杯,大家想不想看?”

大家都说,想看,想看。

丁方对周大年说:“如果周兄能够把我变出的那杯喝了,那我就给大家表演,如果不同意就算了。”

周大年问:“剩下的那杯呢?”

丁方笑道:“当然是我喝了。”

周大年并不相信他丁方会将一杯酒的度数全部挪到另一个杯里,他说:“那好,不过我得先检查这两杯酒。”丁方点点头:“请吧。”周大年分别尝了两杯酒,感到确实都是酒,便说,“丁先生可以开始了。”丁方向夫人水萍伸手,水萍从袖里抽出块手帕来递给丁方,丁方拉着两个角让大家看,这是块洁白的绸布,上面绣着一枝梅花,显得非常鲜艳,散发着股浓烈的脂粉味儿。

丁方把手帕盖在两个酒杯上,用手点了点一个杯子,然后又点了点另一个杯子,说:“过去。”然后猛地把手帕拉起来,抛向天空,大家都去看空中飞舞的手帕,美国领事夫人把手帕接住,赞美道:“beautiful。”水萍笑着说:“夫人看着好就送给您了。”

美使夫人:“太好了,谢谢你。”

这时候,大家去看桌上的两杯酒,丁方让大家分辨。周大年重新尝了尝两杯酒,结果发现一杯的度数明显高了,而另一杯却变成了糖水。周大年为了少喝点酒,对大家说:“大家尝尝。”丁方从兜里掏出包牙签来,分发给大家,大家去蘸了两个杯子里的水尝了,都感叹说,真是太奇妙了。

美国领事奥查理说:“大年,你可以喝了。”

丁方把那杯酒端起来递上去:“周兄,就算小弟敬你的。”

周大年只得喝这杯酒,由于度数太高,他每喝一口都皱皱眉头,那张本来就黑红的脸变成了紫色的,显得非常难看。当他把酒喝完,感到自己有些晕乎、有些恶心,突然一股强烈的呕吐感涌上来,他用手去捂,随着哇地一声,肚子里的秽物顺着指缝喷射而出,溅了莫德与夫人一身,吓得领事夫人哇哇大叫。

周大年说:“失礼,失礼,在下先告辞了。”

等周大年走了,赵敬武让夫人兰雅芝带着莫德与夫人去洗澡换衣。丁方抱拳说:“不好意思,本来想让大家高兴的,没想到周兄的嘴变成了机枪,乱扫乱射。”

大家听到这里都笑了。

袁诚印摇了摇头,这丁方太年轻了,太爱出风头了。

当酒会结束后,赵敬武与夫人兰雅芝把大家送走,然后回到客厅,对赵信说:“赵信,你现在就带兄弟们随同丁先生过去,你们住在下房里,要恪尽职守为丁先生保驾护航。记住,在面临危险时,就算你们牺牲自己的生命也要保全丁先生家人的安全。”

丁方抱拳道:“谢谢盛情招待,在下告辞了。”

路上,赵信在车里对水萍没话找话,问她老家是哪儿的、什么时候生日、喜欢吃什么。水萍羞涩地低下头,不时扭头看看丁方,而他歪着头正在看窗外流动的风景,并没有任何的表情。水萍用手碰碰丁方,问:“先生,您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没有,我在想一个问题。”

“先生,能说说什么问题吗?”

赵信说:“说出来吧,我也听听。”

丁方淡淡地笑笑:“接下来我将做什么?”

赵信说:“我陪着你们去玩啊,想去哪儿咱们去哪儿。”

丁方突然转过头来,非常严肃地说:“赵公子,既然你来保护我的安全,就得尊重我的规矩,记住,任何人不能随意进正房,包括你,如果有事要先敲门,否则不得擅自闯入。记住,我花钱聘你们来是为了安宁的生活,不是让你们软禁我的。你们既然拿人钱财,就得替人消灾,如果我有什么吩咐,你们都要尽力做好,否则我随时解雇你们。”

赵信见丁方的表情很是严肃、很不友好,心里非常不服气,为什么他丁方跟自己的年纪差不多,却有这么高的待遇,还有这么漂亮的媳妇,而自己却去给他当狗?他说:“丁方,丁先生,我父亲在天津虽说不是至高无上,但也是说话能刮风、跺脚能地震的主儿。要不是我们小刀会,怕是水萍小姐现在还在别人的手里呢。以后我们尊重你,但你也得尊重我们。”

“停车,”丁方冷冷地说,“赵信,去给我买两包烟。”

“什么什么,让我去给你们买烟?你还真把我当成跑趟的了。”

“马上去,否则我向赵敬武要求换人。”

丁方想到父亲老是嫌自己办事不利,如果现在被赶回去,肯定又招来责骂,他十分不情愿地下车,跑到旁边的店里买烟。丁方对司机说:“开车。”

“不等赵公子了?”司机问。

“你在这里等,我与夫人走回去。”

司机是什么人,历来都被称为二当家,他常随着赵敬武出去办事,自然知道老板对丁方的重视,哪还顾得上赵信,马上发动车走了。当他从后视镜里见赵信在后面招手,刚减了减速,突听丁方冷冷地说:“不能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