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了我的《当代报告文学流变论》之后,我对当代中国报告文学创作的审视追踪记录算是有了一个集中的呈现。但是,中国的报告文学创作还在不断地演进发展着,我对报告文学的追踪、观察、思考自然还在继续。现在,时间已经跨迸了一个新的千年,步入到一个新的世纪了,检索总结一下自己1997年以后关于报告文学的研究成果,似乎有一定的必要性。
在整理编辑这本《中国报告文学的世纪景观》的时候,我当然不会对自己的研究成果妄自菲薄。但是,面对这些缺乏完整系统和深入理论总结,而更多是对报告文学现实演进变化和收获情景的审评记录的文字时,就很有些汗颜了。多年来,时常有人对报告文学理论建设的薄弱提出意见。每当此时,我多少都会有一点尴尬。这并不是非要把天下的责任担在自己的肩上,而是感到,自己既然喜欢报告文学,就应该在这方面多做一点事。也不是没有过计划和设想,但这种计划和设想多次都是被报告文学现实的创作和相关的批评研究活动冲击抵消了。我时常感到有不断的创作现象需要面对,有许多现实的事情要做,放弃对这些鲜活的创作现象的研究,我总认为是一种不易补救的损失。结果,顾此失彼,对于报告文学就只有了感悟和随想,只有收获的喜悦忧患和不断的记录。我有时感到自己就像一个负责报告文学管理的账房先生,记录下的都是一些有关收入支出的流水帐。看到有的青年才俊,在报告文学理论研究方面取得了厚重的收获,我很惭愧,但从内心里感到高兴,并期待着更多新成果出现。这本《中国报告文学的世纪景观》可能也不乏一些对报告文学的独到、特异但却零散的体会和见解,还具有一定的资料文献性,对于报告文学的理论研究,它分明带有原料性作用。有了原料,就会有人作出美味的菜肴来。所以,我才有了出版它的主张。
这本书中的文章,部分在全国各地的相关报刊上发表过,但收入书籍出版这还是第一次。我视这些文章为我新的研究成果。我每年几乎都会写一篇当年报告文学创作述评式的文章,《当代报告文学流变论》收入了1977-1995年的此类文章,这里就接着收入1996-2000年的此类文章。
这样,把《当代报告文学流变论》和这本书连贯起来,这些文章或许就有了一些价值了。我对于报告文学的认识理解,也是一个连续不断加深变化的过程,渗透在每篇文章中的观点肯定也是有所发展变化的,到底哪些地方的看法更加接近报告文学的内质,有机会接触到这两本书的读者,自己去判断吧!如果这些看法,体会真的对于人们理解报告文学,对于报告文学的发展有一点促进的话,我就很满意了。
现在,我可以说,我是非常地钟爱报告文学了。这或许是因为我多年的时间精力及事业情感和报告文学纠缠到了一起。但在深层次上,我觉得我的出身、性格和生活哲学都和报告文学这种文学体裁有着某些沟通。在许多报告文学作家和作品中所体现的独立精神,是非判断,价值标准,忧患情感,艺术气质,社会良知,文明道德,追求勇气等,都时常令我感动。我不否认有些作品存在着粗疏和不尽完备的地方,但是,作家们的处世态度,经世致用的努力,始终是健康和积极的。因此,我甚至可能是偏颇地认为,近二十多年来的报告文学创作,是最有精神和社会价值内容的创造之一(需要声明的是,我非常地鄙夷那些出于谋名求利目的的“广告文学”、“私秘报告”之类的所谓“报告文学”)。我为我有幸伴随报告文学走了这么多年而高兴,而欣慰!
每当我意识到自己的一点点进步和收获的时候,我就必然想起我的父母和姐姐、兄弟及自己的家人,如今虽然已步入了知天命的年龄,也还是这样。我总觉得自己能够从陕西临潼县铁炉塬那个贫穷偏僻的地方走出来,接触更加广阔的社会生活,并且有一点进步,这都是和他们的教育培养与无私支持分不开的。我也总是把哪怕是很小的成绩获得看成是对他们感情的回报。在我自己的人生旅途中,经历过美好善良的抚慰,也遭受过丑陋邪恶的袭击,但接触最多的还是朋友和令人心动的友谊。记得被认为是二十世纪最伟大的思想家的英国哲学家罗素说过:人生的幸福必须有健康的身体、钟爱的事业和一伙相知的朋友这三方面的内容组成。而像金钱、权力、荣誉等一些很多人趋之若鹜的东西,并不一定是构成人生幸福的必备内容。所以,我希望自己身体健康,事业发展,和朋友们的友谊长存。
因为报告文学,我和长江文艺出版社在出书和办刊过程中建立起了良好的友谊关系。现在,这本《中国报告文学的世纪景观》又由该社出版,对此,我心存感动。
李炳银2001年10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