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心香和白心遥带着智宇、智宸跟着白磊一齐来到了医院,白仁义躺在病床上已经昏迷,人事不醒,整个人已经瘦得皮包骨了,瘦骨嶙峋的身上插满了各式各样的管子,头上原本就已经很稀少的白头发已经所剩无几,想是化疗的副作用所致。
看着这种情形,白心香鼻子一酸,眼泪盈满了眼眶,人常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而白仁义却已经无法言语了,即将到来的死亡让她对白仁义的恨意彻底消除了,也是,人都要死了,还恨什么哪?
“大姐”,白心遥将头歪在白心香的肩上,眼泪汪汪的,想必也已经不再恨他了吧?
“妈妈,他就是姥爷吗?”白智宇指着病床上的白仁义问。
白心香弯下身子,轻声说:“是啊,智宇,还有智宸,他就是你们姥爷,也就是你们妈妈的爸爸。”
“妈妈,姥爷怎么了?为什么不起来,也不说话?”白智宇问。
“姥爷生病了,病得很重,已经起不来了,也说不了话了。”白心香给智宇解释着,眼泪终于控制不住落了下来。
“大姐,三姐,爸爸他最大的遗愿就是求得你们的原谅,不然他死也不会瞑目的。”白磊红着眼睛说道。
白心香看了心遥一眼,拉着智宇在白仁义的床边儿坐下,伸出另一只手抓住白仁义骨瘦如柴、长满老茧的手,轻轻抚摸着,在她的记忆中,这双手应该是光滑的细腻的,可现在却已经满是老茧了,想想,不禁又流下泪来。
白心遥站在心香背后,也是百感交集,她记得小时候,爸爸最爱将她架在脖子上出去玩儿,那时候,他是那样的健壮,那样的有力,可现在,谁能想到躺在病床上的这个干瘦老头就是他哪?岁月真是无情啊,一天天催人老去,真到面目全非。
“爸,我们原谅你了,你醒醒啊。”白心香哽咽着说,此时此刻,面对垂死之人,谁还会去计较他是不是曾抛弃过妻女,谁还会去计较他是不是曾做过多少错事儿哪?此时心香唯一想做的就是白仁义能醒来,然后她会告诉他,她已经原谅他了。
想起自己和父亲分离二十年,想起自己母亲的辛劳,想起自己婚姻的不幸,再想到终于和父亲再见,他却要死了,白心香越想越伤心,越发哭起来,智宇见妈妈哭得伤心,也趴在病床上哭着叫姥爷,看到此情此景,心遥也止不住眼泪哗哗地往下流,小智宸一见这阵势,也哭了起来,不过,他是被吓哭的。
“大姐,爸爸的手动了,快看,他动了。”白心香和心遥几人正在大哭,白磊突然大声叫起来。
白心遥闻言忙擦了擦眼睛,白磊说得没错,白仁义的手确实在动了,只不过刚刚自己光顾着哭了,没感觉出来。
见白仁义开始动了,白心香忙叫白磊去叫医生,自己和心遥止住哭紧张地看着病床上的白仁义。
白仁义转动眼珠,过了一会儿,眼睛竟慢慢睁开了,他真的醒了!
“心香”,白仁义的眼光扫到白心香,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竟挣扎着要起身。
“爸,你躺在吧,有话就说吧,不用起来。”白心香忙按着他的肩膀,不让他起来。她的手掌透过白仁义薄薄的病号服能感觉到他肩上的骨头,他真的太瘦了。
“心香,你们…”白仁义努力了好久才说出这几个字来,没说完就说不下去了,不住声的咳嗽起来。
“爸,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你是想问我们原谅你了吗?对吧?”白心香柔声替白仁义说。
白仁义点头,他知道他快要死了,而他这辈子自认最对不起的就是心香姐妹三个和怜心,怜心已经死了,他会到下面跟她说道歉的,现在他最想知道的就是心香她们是不是已经原谅他了。
白心香抹了抹眼泪,努力让自己微笑着说:“爸,你放心,我们已经原谅你了,真的。”
白仁义闻言神情放松了不少,眼光从心香的脸上逡巡了一会儿,像是在看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大姐说的对,我们原谅你了。”白心遥插口说,看到白仁义这付模样,她的恨意已经消失无踪了。
“心遥”,白仁义的目光转向白心遥,又向心遥身后看去,看不到心荷,白仁义的眼光又黯淡了下来,心荷终究还是没有原谅他啊,也难怪,他这个二女儿从小就倔强的很,她那么恨他,怎么会原谅他哪?想到这个,白仁义神色凄怆。
“爸,你看,这是你外孙,他叫智宇,还有这个,叫智宸,也是你小外孙,他们也来看你了。”白心香知道白仁义是因为没看到心荷难过,忙岔开话题说道。
“哦,外孙。”白仁义将目光看向两个小孩,伸出干瘦的手抚了抚智宇的头,神情又高兴了起来,智宇没躲闪,任他摸着,智宸有些怕,早躺到心遥身后去了,只探出个小脑袋,蹬大眼睛看着白仁义,白仁义无奈地笑笑,毕竟,临死之前能看到自己的外孙,他也该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