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情瘦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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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情瘦医生Ⅱ(三四)

“难道你还真想把我培养成偷窥狂啊?”我嘻笑着说。

“听说医生很容易变态的呢,压力太大。”她眨眨眼,煞有其事地说。

“是的,道貌岸然下包藏着各种各样的祸心,以前我们实习的时候有一次女生寝室门前晾晒的衣裤都被人偷走了,害得她们好长时间不敢单独出行,至今仍是一桩冤案。”

“你怀疑是医务人员干的?”可可皱了皱眉头。

“不是内部人员不会那么熟门熟路,而且根本进不了那里。”

“那岂不是很恐怖,说不定就是每天睡在同一个房间的室友呢。”

“很有可能,但这样的人通常胆子不会很大,不把他们惹急,不会无故伤人,这只是一种无法遏制的隐秘性疾病行为,通常在无人的情形下发生。”

“你会不会这样?”她忽然怯生生地看着我问。

“你觉得我有变态的气质么?”我哑然失笑。

“不是啊,只是你的压力这么大,万一也变成了这样,那……”

“不会的,我向你保证。”我用手遮了她的嘴,双目有力地凝望着她,信心十足。

“为什么呢?”

“因为我有他们没有的东西!”

“什么东西?”

“心理不健康的人通常最缺乏的就是爱,别人的关爱和对别人的挚爱,内心没有安全感,所以才会走上心灵的歪路,愈行愈远,越陷越深,诡异的行为只能暂时麻痹痛苦,却不能带来长久的平静,犹如饮鸩止渴,最后只能以毁灭为终结。”

“但是我有。”我认真地看着她,情不自禁摸了摸她的脸。

“说得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道理。”她侧着头,扑烁着带笑的眼,故意看一边去。

“因为我说的话本来就很有道理。”我得意地说。

“你是大男人,当然觉得自己对了。”

“我是大男人,却不能不听你小女人的话啊。”

“这样是吧,那我们试毛衣去吧。”

所以我就这样又跳进了自己挖好的深坑,死心塌地地跟着她走向下一站。

印象中除了母亲为我量身定织过毛衣,还没有第二个女人如此贴身地为我试衣。

因为我从来没有买过毛衣。

我好像很少买衣服的,除非破得实在不能再御寒遮羞了,才会考虑更新,而且觉得那实在是相当痛苦的事情。

我甚至有一种在花衣裳面前抬不起头的自卑。

儿时的衣服都是姐姐穿毕之后的改装,第一年会大一些,第二年恰好,第三年穿得紧点,凑和着就过了,害得姐姐的服装必须是中性的,从小就养成不爱红装爱武装的习惯,否则到我这里就不能被重新利用了。

所以一走进这里,面对众多形形色色的皮囊,我就脸红了,连脚步也变得局促不安。

幸好有可可,她熟悉地领我到一个专卖店,目测了一下我的三维,就指点着服务员放下这件拿起那件,轮番和我搭配,仿佛我变成了等待进宫宠幸的妃子,安安份份地任由装扮。

当可可的手指滑过我的胸膛之时,我忍不住一阵颤抖。

从未有过的感觉,心脏似乎泡在了温柔的海洋中。

我想就算披在身上的是一件麻布破衣,我也会昂首挺胸趾高气扬地走在大街上。

因为这是可可为我挑选的。

我不得不再一次佩服女人目光的精准,有好几件衣服我看去并不怎么样,好像跟我没什么缘分,但是在可可指定穿上之后,竟如同长在我身上似的。

我承认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如果说男人的臂弯恰好等长于女人的腰围,那么女人的目力应该就等同于男人的胸怀。

“怎么办呢,都很好看啊,要不都买去吧。”她看着手中的三件毛衣,发愁了。

“你在开玩笑啊。”我惊奇地望着她,“要一千多块呢。”

刚才还在为三百块的流氓兔省钱,现在怎么就能这般铺张浪费呢。

“买去吧,还有返回抵用卷奉送呢,买得越多,送得越多。”营业员还在一旁拼命放火。

“也用不着这么多啊,你想把我变成烤番薯啊。”我赶紧阻止。

“傻瓜,可以换着穿嘛,哪像你现在,一件衣服穿一冬。”

“这可是我国人民的优良传统,二十多年都这样过来了。一件够了,真的,可可,我不是开玩笑的。”我较真地看着她。

“那两件吧,听话,旧的那件已经都褪色了,该换了。”她执著地望着我。

“没关系的,我这个人就是喜新不厌旧。”再说这毛衣是老妈亲手所织,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扔了它,不是又要伤一个女人的心了么。

她不说话了,只是看着我,嘟着嘴巴,眼圈慢慢变红。

看来如果不就范的话,眼前这个女人的心马上就要被伤了,这让我陡然发觉自己实在很不听话,罢了,多穿件衣服又不会死人,我不由得叹口气,终于点了点头。

她几乎以破涕为笑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毛衣包好,然后抢在我出手之前开开心心地掏钱并接过抵用券。

“太好了,你不用受冷了。”

敢情我就是个经年挨冻的流浪娃,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是怎么活过来的。

但是我一定不能将这种万恶的叛逆思想表露出来。

因为这已经不单单是两件御寒的毛衣了,而是一种象征,穿上它们,就如同时刻感受着可可的抚摸。

幸福指数飙升,想象一下,别人问起,这衣服是谁买的啊,女朋友,好温馨哦,哈哈。

“你笑得这么大声干嘛?”可可站住,奇怪地看着我,仿佛看到一只猴子在得意忘形。

我才发现自己又失态了。

“因为我有新衣服穿了啊。”我说。

“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了,小的时候最盼望过年了,因为过年有新衣服穿,穿上新衣服才觉得自己长大了一岁。”

“那好,我就索性再让你高兴一回。”

“不会吧,还来!”我抱着兔子跳起来,差点碰到天花板。

“不用这么激动滴,不是还有抵用券么,刚好可以给你买套内衣。”她淡淡地说。

太得寸进尺了吧,不过有什么办法呢,今儿个碰见坏人了,也只好认了。

等全部搞定之后,我粗喘着气,四肢酸胀,大脑缺血兼缺氧,忽然有一种想戒酒的冲动。

因为光从肉体疲累程度来说,这劳动强度实在远超大手术之上。

如果喝醉一次就要罚一次逛街的话,恐怕我出师未捷就已鞠躬尽瘁了。

幸好精神的补偿可以完全抹杀这些小小的不爽,因为我看到了可可的笑容,尤其当我身上的装备愈来愈多时候,她脸上都笑开成了花。

连两个小酒窝也在笑。

这又让我有喝两杯的冲动。

你说要命不要命。

时间过得很快,快得让人感觉不到它在飞速流逝。

新年的跨点马上就要到了,广场上依旧人山人海,形同白昼。

大家都在等待那一刻,人的一生似乎都是在等待,不是等这一刻,就是那一刻。

我们在路边小摊上吃炸年糕和里脊肉补充能量。

按照科普知识介绍这种油炸物品极易导致诱发胃肠道肿瘤。

但恰好我又知道愉悦的心情可以使身体免疫力增加,足以抵消这种诱变的可能性。

所以我又给咱俩各叫了一串,直吃得油光满唇,不亦乐乎。

“慢点嘛,吃也不会吃,像小孩子一样。”可可一边轻责,一边替我擦嘴。

“嘿嘿,我就个孩子,好孩子噢。”我充分享受着这种殊荣,恨不得把整个脸都涂抹。

“你是个任性的孩子。”

“哈哈,耶!”我仰天大笑。

“啊——”笑声戛然而止,余音袅袅。

“怎么了?马亮。”可可的动作也跟着停止,看着我的脸问。

我却望着天空,眼睛一眨也不眨,眼瞳中喷射着光芒!

“雪!雪!”我猛地跳了起来,喜悦在心中狂奔。

“可可,下雪了!”我大叫着拉起可可,用手指着来自天堂的花朵。

被我这一吆喝,众人都站起身来望向头顶。

惊嘘声一片,尖叫者有之,痛呼者有之,下跪者有之,有人甚至直接昏倒在地上。

轻盈的雪花飘飘洒洒徐徐而降,那经过妙手雕琢的冰花剔透玲珑,在头顶盘旋,轻轻落在眉尖,凉丝丝,停在嘴边,甜丝丝,风止住了呼吸,似乎也不愿叨扰这一份静谧,众人慢慢止住了喧嚣,唯有心跳的声音在共鸣碰撞,雪片越来越大,越来越密,像远方父母朋友情人的信笺,谆谆拳拳,婉约娟秀,在灯光的折射下,天空变得五色十彩,如同绚烂的极光,童话的世界;久违的雪啊,你终于如约而至,在这神圣的平安之夜,你是在告知新年的美丽和繁荣么?

我轻轻地抱住可可,揽入怀中,什么话也不用说了,什么话都是多余的,以天为证,以雪为凭,拈一朵雪花,我向可可深情投望。

她报以一笑,雪花溶化,晶莹的雪水在掌面竟流淌成一个心形。

我们惊呆了,叹服这神迹。

“当——当——”宏远的钟声再一次响起,来自教堂的午夜钟声,熟悉的声音。

神的呼唤和告示。

新年到了。

多么熟悉的情景,也就是在这里,我曾许下一个愿望,愿上帝赐予我生命中的女人,我必如保护瞳人一般爱护她,现在,她不就在我的怀中么。

我肃然,垂首,闭目祷告。

慈爱的父啊,感谢您,您的大能无所不及,愿您保守我们相爱的心直到永久,阿门。

“雨雪从天而降,并不返回,却滋润地土,使地上发芽结实,使撒种的有种,使要吃的有粮,我口所出的话也必如此,绝不徒然返回。”

您这样说。

“可可,我们回去了吧。”盛重的仪式已经完成,明天还是要上班的。

她点点头,没说什么,我看着她,不知道该不该把心中的想法告诉她。

因为她信奉的是菩萨,大慈大悲的菩萨。

信仰的世界里本就不该有别神,一如爱的圣洁。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忽然抓起我的手心,在上面轻轻地写了几个字,然后用自己的手心紧紧贴上去。

我明白了,有些东西真的是不用说的。

又起风了,雪越下越猛,估计明早大地也可以换上新衣服,银装素裹了,风雪中在菊花巷和可可挥手告别,心中有古诗的感觉,目送着她走入楼道,等到她的房灯亮起,我才耸耸肩,抖落身上的雪水,打道回府。

我慢慢走回去,充分享受着风雪的亲密接触,并不冷,只是雪花总是调皮地往脖子里钻,这让我不得不想起了那条围巾。

此消彼长,于是心中的惭愧油然而生,毕竟我欺骗了她。

唐柳,一个天真纯真认真的女孩。

风雪开始凄迷,寝室门口的夜排挡依旧灯火昏黄,有人竟仍在为生计忙乎,他的生命中难道就没有平安夜么,我觉得肚子有些饿了,吃一碗馄饨吧,算是新年给自己的礼物,以资鼓励。

坐在冰冷的凳子上,桌子上只有一副筷,一调羹,一瓶醋,寒碜得让人心冷。

赶紧搓手取暖。

“马老师?”背后忽然传来一个轻轻的声音。

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