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友直抹着嘴巴从缤纷年代至尊酒吧的卫生间里走出来,他的心情好极了。
舞池中已经开始上演疯狂的脱衣秀,随着舞娘在钢管上的起落,叫嚣声一浪盖过一浪。
他并没有急着出去,只是在水槽前慢条斯文地洗手漱口,服务员乘机贴上来敲背按摩顺便奉承拍马。
他站起身来对着墙上的镜子理了理头发,舒缓一下兴奋的面肌。
对于自己的形象,他一直都很满意,尽管长年转战于各大娱乐场所,但并没有因此而变得大腹便便,赘肉横生,谁也看不出他已经是个年逾不惑的男人了,虽然某方面的爆发力已经大不如前,但充沛的精力却更加持久,而且随着经验的老到,反而有一种驾轻就熟的从容。
江湖上谁不知道人民医院人事科长朱友直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他的眼睛有些红,那是刚才挖喉呕吐所致。
他并没有喝醉,也不想回去继续拼酒,他这样做,只不过想养精蓄锐备用在另外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上。
尽管他有自信可以让任何一个女人满意,但毕竟还是无法做到随心所欲。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要把有限的生命投放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当中,必须得有适当的价值取向。
男人,当有所不为,有所必为。
他喜欢女人,喜欢各式各样的女人。
他相信,各式各样的女人也喜欢他。
他成熟,有地位,事业如日中天,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几年后弄个副院长当当那是没有问题的,事实上除了主管后勤采购的肥缺,他倒还是乐意做这个“万人敬仰”的人事科长。
想进这个医院,每天托着关系来说情的足以踏破十条门槛,进了医院以后,人人都要转正,评职称,晋升,分房补贴,哪怕是扫地的大妈都要由他安排,就算暂时无求于他,见面也要照个笑脸。
何况许多跨行的单位为了拉拢业务,也纷纷向他伸手,简直成了人见人爱的大众宝贝。
所以尽管称不上大富大贵,手头流动的资金也不少,他自己名下的房子就有三套,还有二十几万的股票随时等候升值。
今天晚上的吃饭包括后续节目就是移动公司为了卫生虚拟网业务套的近乎。
移动公司显然决心要拿定这单子,业务部经理请自挂帅,带了四个妙龄美女前来公关。
吃喝拉撒玩一条龙服务,加上事先的特殊照顾,朱友直装模作样为难了一番就签下一次包五年的大手笔。
经理笑得合不拢嘴,吃完饭拿着单子就往公司里赶,只丢下一句“陪好朱科”给那四个女孩子。
于是他就被带到这里来了,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她们当然也明白其中的玄机,但还是“客气”的很,只是配合着言语挑逗,一是酒没喝多,二来毕竟是代表单位,不便放肆形象,只有一个高个女孩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一上来就点了伏特加套餐,二话没说就跟他干了三杯。
想不到这么个看起来温良优雅的女孩子酒量居然这么好。
但是他又怎么能服输,他的酒量虽然不算好,但对于掷色子却在医院里无出其右。
酒不胜拳胜,照样可以扳回时局。
更让他吃惊的是他竟又连喝了三杯。
幸好女孩点到为止,借口去见个熟人走开了,算是给他一点面子。
但也足以吓出他一身冷汗。
剩下的几个女孩还算厚道,没有群起而攻之将他放倒。
否则岂不是大失所望,鲜没尝到还出了洋相。
他知道她们也是受命在身,今天的任务就是为了让自己开心。
只可惜对这几个没啥实质性兴趣,强颜欢笑,故作矜持,简直就像穿着袜子洗脚。
刚才那个酒中高手就更加不用说了。
他一向不大喜欢强硬的女子,家中那个母老虎几乎已经让他精神崩溃了。
这两天她刚好有事去娘家,机会来之不易,今晚要不好好弥补一下,实在有点对不起自己。
他想挑选一个青春温柔的女孩共度良宵,比如——
想到这里,他得意地笑了。
她迟早是他的,一个刚刚毕业的外地大学生,怎么能逃得出他的手心呢?
她不知道他在医院里的势力有多强,根基有多深。
他并不急,这本身就是一个长远的计划。
当他选择了现在这段婚姻,这个计划就开始启动了。
他的“成功”并不是天上掉下白捡的馅饼,也是有所牺牲的!
牺牲别人所无法接受也无法忍受的。
像他这样的人,只有走这条捷径,才能快速出人头地。
如果人生再来一次,他还是毫不犹豫会这样做的。
现在,这一切终于迎来了辉煌的时刻,他再也不用看着别人的脸色行事了。
很少有人知道这个秘密。
很少有人并不能等同于没人,他最近已经明显感受到了一个人的威胁。
他从未碰到过这样一个人,似乎能看穿你的心事,掌控你的每一步动作和动机。
这样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与之化敌为友,必要的时候还要忍让低头。
所以他有时候也会感到非常郁闷,可是又没有办法,只好借机出来放放松。
他的方式通常是女人。
喝酒伤身赌钱败财,只有女人可以让人身心愉悦。
像他这样的男人,就像一杯感性魅惑的威士忌,散发着诱人的风骚。
只要是懂得欣赏的女人,都会忍不住向他靠拢。
就算不懂欣赏,看着他幽默的谈吐,优雅的举止,豪爽的挥霍,也会乖乖地奉上身体。
从来没有勉强过一个女人,哪怕是交易,他常常以此自诩。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这就是他的原则。
确认自己恢复常态之后,朱友直扔下20元小费,款款地走了出来。
于是在喧哗的人群中多了一条从容不迫的身影。
乱云飞渡,举重若轻。
他的脸皮永远干净,他的笑容永远和蔼,他的眼睛永远含蓄迷离,眼角荡漾着一种风流,就像酒的光泽,酒的芳醇。
他这样翩翩而来,唯一缺少的就是一匹白马。
女孩们的眼睛发直了。
他轻轻一笑,发现那个高个女孩已经回来了,不但如此,还带回了一个。
他的眼睛亮了。
这是个长发披肩的女孩,低垂着眼睫,不敢抬头,身材高挑却不单薄,脸蛋清瘦却不露骨,皮肤白皙,还泛着红晕。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竟然加速了,不由自主地,嘴巴发干。
“朱科,这是新人,叫真真,你要多关照哦,我可是买了天大的面子才从妈咪那里借过来的。”高个女孩向他使了个暧昧的眼神。
他大喜过望,感激地点点头,几乎忘了坐下。
舞池再次响起放浪的曲子和DJ煽动的口号,高个女孩向其余几个招了招手:
“姐妹们,跳舞去!”
然后走到朱友直身边笑着说:
“朱科,好好玩,晚上就交托给你了,别欺负人家哦。”
说着飞快地把一块硬物塞进他的手心。
房卡,这玩艺儿太熟悉了,就算闭着眼睛都知道怎么用。
“不会的,你们放心去吧。”朱友直心里都乐开花了,一本正经地说,“我宁可让她欺负,也不会欺负她。”
她们很快就消失了。
而且不会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