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你给我出来!阴阳怪气搞什么鬼!”琴姐厉声呵斥,看来对我的气委实不小,旁人的劝阻统统无法入耳。
“妈妈,不是我,是小黑啦。”可可从我背后跳出,吐着舌头兴奋地说。
“小黑是谁?”琴姐皱眉。
“我叫小黑,漂亮聪明,啾啾叽叽,哈哈嘻嘻。”鸟儿翘起单足,摇头摆尾,得意地说。
“妈妈,你看它多乖,什么话都会讲。”可可愈加高兴了,“小黑,她就是我妈妈。”
“嘿嘿,”小黑居然发了几声冷笑,“A—ho!A—ho!”
“不得无礼!小黑,快点给琴姐——哦不——阿姨磕头道歉。”我吓得差点趴下,掏出两颗鸟粮,立马训导,小黑啊小黑,你可别害我,什么时候连骂人的话都会了。
莫非我的判断出了错,致命武器,难不成只会送了我自己的性命?
小黑转了转眼珠,没有领会我的意思,大概不清楚琴姐和阿姨是否同一个人,索性伸出尖尖的嘴巴把鸟粮吃得干干净净,然后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了。
鸟毕竟是鸟,是不能用人的智商去衡量它的,否则,关在笼子里的就是我了。
但愿琴姐听不懂日语。
“责怪它作啥,鸟语是无意识的,只有在饲养的情况下,经过主人的示范和训练才能学会,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吧。”琴姐的语气陡然轻软了许多,看着小黑,目色柔和。
“我一直都跟它说文明用语的,以好市民的标准教育它,最近还及时传达了八*耻八*荣精神,应该说这是只红旗下的鸟,思想纯洁,品质高尚,觉悟先进,德艺双馨,真是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谁污染了它?”我委屈地说。
“近墨者黑,跟你在一起,我看好不到哪里去。”琴姐哼了一下。
冤枉啊。
“妈妈,这本来就是只黑皮八哥,跟亮亮没有关系的。”可可赶紧为我辩解。
“你错了,这并不是八哥,而是一只鹩哥。”
“哇,阿姨果然是鸟中伯乐,佩服佩服!”我忍不住高兴地鼓起掌来,有戏,充分证明我的判断并没有出错。
“鹩哥?是八哥的弟弟么?”可可眨了眨眼睛问。
“不是,它们没有亲戚关系的。”我家丫头还真是有趣,问出这么可爱的问题。
“那鹩哥是鹦鹉的哥哥么?为什么它也会说话呢?”
“说话算什么,它还会卡拉ok绕口令,论到学习人语的能力,鹩哥是最强的,八哥开口率低,吐字含糊,而鹦鹉只不过托了漂亮羽毛的福,一只年轻的鹩哥,只需要一星期就能学会一句话,而且,它还是出色的歌唱家,鸣声嘹亮富具音韵,能发出各种有旋律和音调的声音,从低而粗的咯咯声,至轻快如铃的吹哨声。它不但会学声,还会学调,学尖脆的女声和浑厚男声,连其它鸟类的声调都会模仿,口齿清楚,惟妙惟肖。唐代大诗人白居易曾经赞它:耳聪心慧舌端巧,鸟语人言无不通。”
“九月九,酿新酒,好酒出自咱的手,好酒!”小黑突然睁开眼唱了一句,简直比孙国庆还孙国庆,末了还醉意十足地说了句:“干杯,朋友!”
“哈哈——”大家都笑了,琴姐也禁不住笑出声来。
“果然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鸟,酒鬼配醉鸟。”可可捧起鸟笼,走到琴姐面前,“妈妈,这只乖小鸟是马亮送给你的,你收下吧,否则他会不好意思的。”
“给我的?培养这样一只鸟可下了不少心血啊。”琴姐吃了一惊,摸着小黑的羽翼,却是爱不释手。
“不要紧的,只要阿姨你能喜欢,别说一只,我老家后山上多的是,招手就能满箩筐。”我拍拍胸脯说。
“我也要我也要,姐姐你要不要,爸爸你也来一个吧,亮亮我们快去抓。”可可两眼放光,雀跃不已。
“傻丫头,马亮哄你呢,哪有这么容易的事。”琴姐逗着小黑,笑着说。
“我不管,反正你也要给我弄一个。”
“好了,先别说鸟事了,开饭啰!”不快的气氛烟消云散,力哥松了口气,微笑着说。
“嗯,你们坐好,我去盛饭。”楚楚也笑了。
“可可,你去把床底那瓶酒拿出来。”琴姐犹豫了下,“给你爸爸和马亮倒一点点。”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同样惊奇的是正在解围裙的力哥。
“还是不用了吧,真要喝起来,一瓶咋够?”我使用传音入密的绝技和他暗中交流。
“是的,有三双眼睛监督,也喝不痛快,上次你拿来的就我还藏着,下回我们两人喝。”
“好,就这么办!”
于是我们面对琴姐异口同声地保证:
“酒乃穿肠毒药,还是少碰为妙,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为杯中之物束缚!”
一边说,一边拼命地咽口水。
“真的戒了?”可可又怀疑又高兴地问,“那我把酒去扔了。”
“唉,浪费是不对的,留着给小黑干两杯吧。”
“臭美,不许欺负小黑。”可可护住鸟笼,不让我靠近。
“我欺负它?它不来欺负我就谢天谢地了,老实跟你说,它的酒量大着呢,昨天晚上我就被它灌醉……”
“哈哈——”我再次听到琴姐的笑声。
现在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养鸟了吧,聪明的鸟跟聪明的人一样,是非常讨人喜欢的,否则我何以强忍着口水把小黑奉送给琴姐,如果她能多笑笑,少骂我两句,小黑,也不枉我一泡屎一泡尿把你喂养长大,哦,对不起,表达错误,你就给我好好做双面间谍这个很有前途的职业吧。
总之,只要小黑延年益寿,龙体康安,估计琴姐在近期不会找我麻烦了,且做权宜之计。
饭刚吃好,琴姐就拉着楚楚去阳台遛鸟了,我坚持留下来收拾洗碗,力哥拗不过我,便让可可一起帮忙。
“你陪叔叔看电视去吧,这里有我。”我说。
“没关系,我就看着你洗碗。”丫头咯咯笑说。
“啊,你太残忍了,我只好含泪背对,不敢看你的双眸。”我故作凄惨状,把手伸下冰冷的水槽。
“亮亮,谢谢你。”我发觉她的声音有点变,赶紧转过头,看到可可注视着我,眼中有晶莹的亮光闪烁。
“你这是干嘛?我手脏,自己快擦了,待会儿让你妈看见,那还了得。”我急说,找不到擦手的抹布。
“妈妈已经好久没有笑了,你知道么。”可可忽然展颜,轻轻地走过来,伸出洁白的双手,利索地擦洗起碗来,“这都是你的功劳,亮亮,所以我要奖励你,帮你洗碗。”
“这样好了,碗不用你洗,让我亲一个。”我嬉皮笑脸地扑上去。
丫头闭上眼睛,没有躲闪。
我一愣,停住,想了想问:
“留着有没有利息?”
“想的美!”可可一扭头,笑着躲开了。
“啊呀,我这个笨蛋,错失良机。”我顿足。
“再给你一次机会,回答一个问题就行。”
“好,这一次一定牢牢把握。”我舔了舔嘴唇,蠢蠢欲动。、
“亮亮是怎么知道妈妈喜欢小鸟的。”
“哈哈,对于一个善于观察生活的人来说,这并非难事,上次我来这里的时候,她不正在看动物世界么,我记得当时播放的刚好是鸟类天堂,瞧那痴迷的样子我就知道她是个很有爱心的人,喜欢小动物。”
“亮亮真聪明,可是你哪有时间训鸟?你是不是有个训鸟的朋友?”
训鸟的朋友倒是有一个,鸟医生江愁予,不过彼鸟非此鸟,他训的鸟只会干一些下三滥的事,是社会****的主要不安定因素,两者是不能等量齐观的。
小黑,可是花了我一个月的工资买来的啊,但这事只能天知地知我自己知。
“不跟你说了么,我家山上多的是鹩哥,我从小就喜欢鸟,奶奶怕我无聊,特地托人带过来的。”
“真的啊,那奶奶她老人家会训鸟么?”
“那还用说,奶奶这一生打交道最多的就是鸟,熟悉鸟性,精通鸟语,还看到过许多鸟人,连房子也改建成了鸟巢,每当日升日落,红霞满天,和风吹拂,一派鸟语花香,充满了天人合一自然和谐的气氛,后来被某个外国建筑大师在飞机上发现,惊为奇观,冥思苦想七七四十九天而顿悟,为了纪念中化儿女这开天辟地的人类伟创,后来依样画葫芦在北京造了体育馆,据说2008年的奥运会就在那里举办——”
“哈哈,亮亮你真会瞎掰,那奶奶岂不成了自由女神。”可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差不多就这样了,你看看小黑就知道奶奶有多厉害了。”
“嗯,”可可认真地点点头,“亮亮这么聪明,肯定是遗传自奶奶。”
“等你见了她老人家,你就会发现她远非如此。”我抬头向着归家的方向,神驰心往。
“她应该是个……伟大的人吧。”可可跟着我神往,眼睛中充满了崇敬。
“不,她是个平凡的人,却有颗智慧的心。”
“哦,她是不是很慈祥,很和蔼,很——”
语声戛然而止,她突然抓住了我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