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天,于晓梅总以为自己的手机坏了,她几次翻看手机,那个令她心动的号码始终没有出现,她心里是说不出的失落和郁闷,他到底是把她忘了,再也不想提起。想起自己的念念不忘和多少年的牵挂,她觉得简直是一个天大的讽刺,真是造物弄人啊。
于晓梅的心情不好,生意却出奇不意地好起来,几乎每天都能定一场婚礼。婚庆这个行业是这个样子的,平时比较清闲,忙得时候每月也就那么几天,平常一个星期也就接一两场婚礼,像这样每天都能接到订单的时候可是不多的。
百无聊赖,她走出办公室来到展示厅,接待员小杨正在给两位顾客做讲解。顾客是两位头发斑白的老年夫妇,一看就是来为儿女预定婚礼的。老头严肃认真,老太太和蔼可亲,应该是典型的干部家庭,这样给子女操办婚礼的家庭于晓梅接待过不少,他们不在乎价格高低,但十分在意服务的品质,所以接待员的讲解十分重要,于晓梅于是停下来看看接待员的表现如何。
但这两位客人只听小杨大体讲解了一下公司的服务特点,就十分痛快的说:“好了,好了,你也不用多讲,只要到时候保证品质给我们办好就行,本来我在别的地方都谈好了,但是我们单位的小叶非要我到这里来比较一下,还是熟人办事比较放心,既然是小叶的朋友,我们就信得过你们,来,签订单吧。”
正午的阳光使展示厅里明媚而温暖,于晓梅心里顿时敞亮起来,叶一凡究竟是没有忘记她的,他在默默地关注着她。她突然很想见到叶一凡,十年了,她积聚了太多的话想对他说,这些话,她一直在编辑着、背负着,就想有一天能向他倾诉,这个包袱已经让她疲惫不堪。她只想对着他,说出自己的曾经的委屈和思念。
她知道他们早已没有未来,他们都有了自己的家庭,但这种欲望让她坐立不安,“就让我放纵一次吧,让我和过去告别。倾诉之后,我就能安心于现在的生活。”于晓梅对自己说。当年为了所谓的自尊,她生生吞下了所有的委屈和不服,就想有一天能站在他面前,让他觉得他们是平等的,而且当初的放弃是他最大遗憾。
几乎是颤抖着,她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按下那个号码,手机彩铃是“有多少爱可以重来”,于晓梅的泪一下就流下来。“晓梅”,叶一凡温和的声音传过来,于晓梅无语凝噎,“我们见个面吧,我现在在班上,等下了班,我们到上岛咖啡集合,好吗?”
他没说来接她,让于晓梅心里松了一口气,她是很在意别人的目光的,待人接物,特别是和异性的相处,她一直是很有分寸的。她倒不是怕宋子明吃醋,她就是觉得:洁身自好,毕竟是一个女人的根本。再说,她自己开车去,还是有点女人的虚荣心的,那种驾轻就熟的成就感给她增加了底气。
于晓梅选了米色的长裙,配草绿的长丝巾,婉约典雅的感觉,又不至于太冰冷。熏衣草的香水,清淡而含蓄,这一直是她的风格。也就是从和叶一凡恋爱开始,她就迷上了米色,她的衣橱清一色的米色,宋子明常开玩笑说:咱家的衣橱真像老家的米囤啊,怎么都是一个色?习惯,就像回家的路,总是不会背离很远,在不经意间,就走到熟悉的风景。对叶一凡的思念,也是习惯,有时对自己说,什么大不了,不就是男人吗?但总在不经意意间,他就跃上心头,一举手,一投足,牵动她的心。
刻意迟到了10分钟,于晓梅远远就看到了叶一凡做在最靠里的位置,他特意斜出了身子,方便让于晓梅看到他。服务生迎上来,彬彬有礼:“您好,几位?”于晓梅微笑着点头,“已经约好了。”就径直往叶一凡的位置走去,这个地方她不常来,一般的业务在店里谈,只有和较好的朋友谈心的时候才来这幽静的地方。女人都是群居动物,一个女人若没有个闺中密友,那就是比没男人爱还可怕,于晓梅的密友有几个,但属她最本份的,她们都说她是商务行业的古董,女人,只有征服男人才能获得更大的成功。所以她们聚会,于晓梅跟她们都去酒吧,而于晓梅发出的聚会,一般就是在上岛了,这个地方气氛很好,也可以点餐,边吃边聊,是女人的最佳选择了。
当叶一凡说出这个地方的时候,于晓梅还是很惊讶的,十年了,他们还保持着最初的默契。于晓梅在长长的甬道里走着,因为刚下班,这个时候还没怎么上人,在每个屏风的围成的空间里,高背靠椅整整齐齐的,像静静的等待,米色的桌布上,都有一个水晶的花瓶,瓶里含苞的玫瑰娇艳欲滴,让人顿生怜爱之情。知道叶一凡在看着她,她把脚步放得很慢,仿佛步量着十年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