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的风掀起衣角,调皮的钻进衣服,如水的凉。周莉娜轻轻的搓着双手,叶一凡看到了,迟疑了一下,还是把外套脱下来,披到她的身上。周莉娜抬起头,目光正好碰在一起,叶一凡很快的躲开了,还是看到她的眼泪落下来,她的眼泪让他不知所措,想要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
“一凡,”周莉娜用手背抹去脸上的眼泪,说,“我想过了,我们不能离婚,我知道都是我不好,以后我会改的。你看睿睿今天多高兴,他不能没有爸爸或妈妈。”她的泪又流下来。这么多年,他没见她哭过,几乎都是伶牙俐齿不饶人的样子。但现在她的眼泪止也止不住,可见离婚这件事对她的打击有多大,他都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在乎与他的婚姻。
他递给她一张纸巾,说:“你不要再哭了,风凉,一会皮肤该吹坏了。这件事情我考虑了很久,我们的性格相差太大了,在一起对你、对我都不好。反正离得很近,孩子随时都可以见到,你说呢?”周莉娜的心就像秋风一样凉下来,她在心里冷笑: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如果她不知道内幕,说不定还在感激他想的周全呢。
他给她披上衣服,她抱了很大的希望,以为他总还是对她有感情的,只是被迷惑了,但是他的话断绝了她的希望,她想跳起来,揭开他的秘密。可是冲动的结果就是他们再也没有回环的余地,她一切的努力都白费了,只能去办离婚手续,她狠狠咽下了想说的话,还是楚楚可怜的神情:“一凡,我们结婚八年了,你就这样一点留恋也没有?再给我们一段时间吧,让我们重新相处,三个月好吗?如果到时你还坚持,我也没办法了。还有即使我们要离婚,也要考虑父母,他们年纪都大了,特别是我的父母,都有高血压、心脏病,会对他们很大的打击,我怕出意外,所以暂时我们还要住在一起,好吗?”
叶一凡心一下就软了下来,已经记不清她多久没有这样温柔的说话了。其实他对生活的要求很简单,和一个懂自己的人,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这样一个简单的要求,她却无法和他迈出相同的步伐。婚姻需要相濡以沫的默契,年轻的他们不懂去经营。
周莉娜期盼的眼神让他不忍拒绝,想了好久,他说:“好,先这样吧,只是我和睿睿在这里住的挺好的,妈可以照顾爸爸,也可以照顾睿睿。”没等他说完,周莉娜抢着说:“是啊,那我搬回来住,我今天答应了睿睿要陪他睡觉讲故事的。”
回到家,睿睿还没睡,扑上来抱着妈妈的脖子,可能是分开久了的缘故,今天特别黏妈妈。在进门的一刻,周莉娜看到婆婆关切的目光在她和一凡的身上迅速扫了一下,对于她的回来,婆婆没有给她一点脸色看,周莉娜是心存感激的,她为过去对婆婆的不敬感到愧疚。
儿子困了,周莉娜忙着给儿子洗脚、刷牙,随后斜倚在床头给儿子讲故事,儿子很快就睡着了,他黑而浓密的头发像极了爸爸,嘴巴微微上翘,是她的翻版,看着儿子熟睡的面容,一种柔情涌上心间。好久了,她在工作中忙碌,在婚姻中赌气,忽略了这种母亲的快乐。可是,想要珍惜的时候,她还能把握这桩婚姻吗?
她倚在床头茫然的环望四周。这是他们新婚时的房间,大红喜字的痕迹还在,橘红的沙发,大大的衣橱,庞大的吊灯,是她的风格。现在才感觉,年轻的自己太气盛了,总要凌驾于别人之上,这样的布置,叶一凡曾经反对,她就反驳说:这是当今最流行的款式,你懂吗?你看过装修设计的书吗?一凡就再也不说话了,随便她怎么折腾。后来,在叶一凡的冷漠中,她选择了赌气,这无疑是婚姻中的一步险棋。婚姻需要沟通,长期的冷漠和我行我素,是婚姻最大的杀手。
可是,谁一开始就懂呢,这是一个摸索和学习的过程,而且是两个人的共同努力。那个于晓梅无疑是他们婚姻中的定时炸弹,她出现了,注定要有翻天覆地的变化,要想保全这桩婚姻,除了自己改变态度以外,解除炸弹也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叶一凡始终没有来,她一直在盼望着他能推开这扇门来到她的身边,哪怕什么也不做,他们还在一起,还是夫妻。可是没有,整个夜晚,她睡得很不踏实,梦中都是叶一凡离去的影子,任她喊破喉咙也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