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莉华终于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世,是我岳父家的女皇全权委托李雅芩,把真情告诉女儿的。小表妹在寄书时,也特意多寄了一本给她表姐,请她转交黄莉华。
李雅芩是把黄莉华约到自己家里见面的,后来她俩都把见面的经过向我作了“汇报”。
李雅芩告诉我,那天晚上她又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把黄莉华单独约到家里。几天前,她就从我这要走了黄莉华亲生父母的遗书和相片。
黄莉华来到李家时,李雅芩已做好了那种只会煮的四样炒菜,但没有能补身子的乌鱼汤。两个女人在一起,不需要什么补品,而且,她又不会杀鱼,也没有心情去做。
进了门,黄莉华一付高高兴兴的样子,只觉得有点奇怪,一坐下就提了好几个问题:“芩芩,今天有什么好事,怎么把我约到家里来?你爸呢?怎么没请阿熊和旅行社的人?”
“华姐,快吃菜,不然凉了,我不会炒菜,都是水煮的,你将就点尝尝吧。”热情的李雅芩在黄莉华面前,总算自知之明,承认自己做菜很没有水平。她倒上饮料,只管催黄莉华吃菜,并没马上回答她的提问。
也不客气的黄莉华,拣了一筷子韭黄煮蛋放进嘴里,皱了一下眉头,还是大口吃了起来:“哎,蛮好的,以后炒这种菜不要放水就行。”
“呵呵,华姐,你看我管这么久的酒楼,却不会做菜,真是难为情,你再偿偿这个。”李雅芩又把两只清水大虾放进黄莉华碗里。
“我自己来,你也吃啊……怎么样,芩芩,是不是有关我身体的事?你说吧,我会正确对待。”胡乱猜测的黄莉华,忍不住还在问着。
“不是,你的身体没问题,是小妹的书发表了。”说着,李雅芩站起身,从卧室里拿来两本小说,把一本递过去。
兴奋的黄莉华接过小说,看着封面上《一个遗女的命运》的标题,有点惊讶。她急忙翻开封面,第一页上写着几行清晰的钢笔草书。
“人的一身是短暂的,人的一身也是宝贵的,我们不仅要珍爱生命,更应该记住生你养你的父母。因为有了他们,才有我们的今天。所以,不管我们的父母出生是贫寒,还是富贵,他们永远是我们的父母,在我们心中,他们是永恒的。
华姐,为了更多人的幸福,也为了使你不忘过去,我写了这部小说,如果能激励你的话,那我会感到欣慰的。
尊敬你爱你的小表妹”
看完小表妹的赠言,黄莉华似乎理解又不解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李雅芩。
表情凝重的李雅芩,只简单对她说:“华姐,你已看过小说的第一章,第二章和第三章是有关你的真实身世,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些。”
小餐厅里一下变得十分安静,更加惊讶的黄莉华,把书快速翻到第二章上,认真看了起来。
黄莉华静静翻着书,李雅芩也静静看着她等待着。虽然李雅芩不吭一声,脸上却充满了同情和自信的表情。
小表妹的小说我是在旅行社看完的,感触很深。小说第二章上半部分,勾画出黄莉华亲生父母如何南下谋生,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厦门,象乞丐一样,到处走街串村,沿途吆喝,用自己的手艺换来微薄收入。异地他乡,风雨飘摇,他们遇到过冷眼,也遭遇过欺辱,但更多的是好心人的同情和接济。
这对没有多少文化的农村夫妇,艰难的走乡行艺,一村又一村,一年又一年,梦想着能够用积辗起来的钱,过上富裕生活。
虽然梦想中的富裕生活不知道哪天能盼来,但终于有一天,一个十分可爱的女儿,在艰难中降临了。而正当夫妻俩沉醉在幸福之中时,可怕的疾病突然袭来,年轻的夫妻在拚命挣扎中倒下了,他们走完非常短暂并没有富裕起来,贫穷如洗的一生,留下的,是一个还在襁褓中,想让她过上幸福生活的女儿。
所谓是勾画出来的,我想,这是因为不管是小表妹,还是黄莉华的养父母,都不知道黄莉华亲生父母的家景背景,不清楚他们从哪里来(只知道是从河南省来),什么时候离开了家乡。所以,这部分是经过小表妹构思,艺术加工后,刻画出一对外出讨生的河南籍年轻夫妇,他们和许多在农村无法生活的农民一样,无奈之中盲目地往听说还比较富裕的南方迁移。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当年黄莉华的亲生父母辛辛苦苦沿途做工,到头来仍然非常贫穷。
黄莉华马上要看的第三部分,详细描述了黄莉华亲生父母临终前,把宝贝女儿托付给好心人,希望她活下去的经过。而这一切,黄莉华的养父母就是最好的见证人。
小表妹凭着丰富的想象力,又结合黄家和当时村庄中还健在的老人提供的真实情况,汇编成一个很感人很生动的故事。所以我认为,小表妹并不是盲目的瞎编,故事情节不仅很有哲理性,而且完全符合历史事实,这个香港姑娘,起码花费了不少心血,翻阅大量内地的历史资料。
至于说这部小说到底如何生动,如果现在看到厦门工地上那些搭棚筑灶生活的农民工,而你又知道他们是因为家景贫寒,迫于生活才靠出卖劳力,换取微薄的收入,你就会有所感受。
看完第二章,已是满脸泪水的黄莉华,抬起头半信半疑看着李雅芩。
李雅芩还是没有吭声,只是帮她把书翻到夹着书签的那一部分,黄莉华又认真看了起来。看着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李雅芩特意用书签夹着的,正是第三章有关年轻夫妻临终前托付女孩的那部分,专门描写了身患重病的黄莉华亲生父母,为了襁褓之中的女儿,无奈下乘傍晚村道安静之时,暗地里把亲身骨肉托付给黄家,自己忍受着疾病煎熬,悄然离去。大哥放学时发现了弃婴,黄老太太毅然决定收养婴儿,并追寻黄莉华的亲生父母,却发现他们已离开了人世。
等看完这一段,黄莉华用手帕擦着眼泪,禁不住问道:“芩芩,这……这是真是的吗?我爸妈不是我的亲……亲生父母?”
“是的,华姐,这是真的,你亲生父母已经过世了。”李雅芩也拿起手帕,一边擦着泪,一边从她那部小说里,抽出黄莉华父母的遗书和相片,显得很平静地用双手递过去:“这是你大哥拿来的,是你亲生父母临终前留下的。”
黄莉华楞楞地看着李雅芩,有点害怕的样子,最后还是下定决心,颤抖着手把遗书和相片接了过来。
阅读着遗书上歪歪扭扭的字迹,黄莉华的泪水就象泉水一样,再也止不住,毫无阻挡直泻而下。等看到相片上亲生父母时,黄莉华忽然大叫一声:“爸妈,你们……你们好苦啊……呜呜……”
这时,看着伏在餐桌上抱头痛哭的黄莉华,好象一下子大了几岁的李雅芩,却没有去劝慰。她默默看着比她大好几岁的黄莉华,也在流着泪,却好象在思考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