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小杨也张大了嘴惊讶地望着这位奇怪的老人,我这才想起,马来宏西发展确实是家跨过公司,去年刚在厦门设立分支机构,小杨小舅舅儿子的姨妈的女儿,也就是他表弟的表妹就在那家公司上班。虽说这是不知道拐了多少弯的八辈子亲戚,但这小子却引以为豪,曾经骄傲地在我面前对这女孩大吹大擂,好象和她泡上似的,其实在那里上班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我倒是很看重这位老华侨,既然他可以决定派考察组到山区去,那么,他老人家如果不是公司的什么执行董事,起码也是掌握实权的重要人物,而且一下子就要去一个考察组,准备投资的项目一定不小。我站起身激动而尊敬地看着这位看似普通,却很神奇的老人,两手不断磨搓着,心里在为黄莉华,在为姑妈、表哥和山里的乡亲高兴,一时竟忘了和老华侨商量下一步具体问题。
正当我想着,忽然,小杨用手碰了碰我,小声说:“头儿,你干什么啊?人家在问你话呢。”
“哦,谁在问我……徐老先生,您说,您说。”我一楞,马上反应过来。
只听徐老先生问道:“……哎,程先生,我在问您什么时候能够给我准确的答复?”
“我看这样吧,马上我就跟在路上的李副总和王编辑他们联系,今天下午……最晚明天上午,我一定给您一个准确满意的答复。”
“那好,我明天上午派人过来,他会和你们配合办事的。”
“好的,好的,您老请放心,我们一定办好。”我明白老人要派来全权代表。
老人听了我的话,点点头,满意地起身告辞,我赶紧领着小杨伴随在老人身边,出了办公室向大门走去。走廊里遇到的所有员工,都很有礼貌地和我们打招呼,也都一个个惊讶地看着我,因为我一般不出门送客。
不过到了大门口,我比他(她)们还惊讶,大门外的路边,竟然停着一辆凯迪拉克。看见我们出来,车里立刻钻出两名彪形大汉,一名大概是司机兼保卫的人员,背对着我们站在车旁,警觉地看着路经的每一个人。另外一名肯定是保镖,他一面拉开车门迎候老人上车,一面快速转动着脑袋来回看着四周,一只手还不时伸进怀里,好象随时要从那里掏出什么东西。
“您坐好了,再见!再见!”我忽然变得象宾馆门前的门童,为老人关好车门,点头哈腰,举手向坐进车里的老人告别,却一下发现,车里竟然还坐着一位妙龄女郎,转头微笑地向我点了下头。
我想这可能是老人的女儿还是孙女,或是女秘书之类的,反正有钱人带的漂亮女郎历来都很神秘,你根本搞不清到底是什么人。老人好象习惯似的,既不搭理女郎,也没对她表示出特别的亲密,坐在车里仍然用手拄着拐杖,很有礼貌地朝我点点头,凯迪拉克悄无声息地在我面前冲了出去。我转头看去,小杨这小子正傻乎乎地望着远去的豪华轿车,好像还没从梦中清醒过来。我“嘿嘿”一笑,转身准备回办公室,却发现自己的手心里已捏出一把汗来。
回到办公室,我立刻和还在山路上跑的李雅芩联系,向她介绍刚才发生的事情。李雅芩好象清楚又好象不清楚似的,二话没说,要我等她的消息,立即关了手机。半个多小时后,李雅芩打来电话,告诉我随时可以接待那位老华侨派来的考察组,她准备留在河南。
我准备立马打电话告诉老华侨,以体现我们的办事效率,却一下想起老人根本没留电话号码和地址。正当我考虑用什么办法才能与老人联络上时,小杨这小子急急忙忙冲了进来。
“老大……董事长,是董事长!”激动的小杨牛头不对马嘴说着。
我立刻教训道:“什么老大董事长的?你小子能不能正经点。”
“是……我不正经……哎,不是,我是说,刚才那个老头是……是马来宏西发展的董事长。”
“啊!有没有搞错?虽说我知道这个老人来头不小,别看他有好车有保镖,但不见得就是大人物,也太普通了点,你想,一个跨国公司的董事长怎会为区区捐款小事亲自出马呢,我说你小子的‘情报’有不有搞错?”
“没有,没有,没搞错,是我表妹搞的……不,是我表弟搞表妹……哎!不对,不对,是从我表弟的表妹那里搞来的,她就在马来宏西发展厦门公司当财务。”
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过我马上明白过来,小杨是从他小舅舅儿子的表妹那里了解到真实情况,刚才那位老华侨就是马来宏西发展的董事长。我又一次惊呆了,人真是不可貌像,看似普通的老华侨,竟然是东南亚著名的大公司掌门人。
第二天一早我刚上班,小杨这小子就领着一位年约三十来岁,仪表堂堂,长像竟然很像昨天那位马来宏西发展的董事长,但身材比较魁梧,外表有种高高在上气质的人走进办公室,他身后还紧跟着两位年轻女人。
虽然我有点疑惑,还搞不清这位道貌傲然的男人具体身份,但还是立刻起身迎接。不管怎样,起码我知道他们就是徐董事长派来的人。
“先生,您好!您可是徐老先生介绍来的?”我很有礼貌招呼着。
跟着来的两个年轻女人中,那个年龄较轻一点,不那么漂亮的女孩,忽然插话向我介绍道:“程总,这位是我们公司的徐总经理,他会和您研究去河南办理扶贫项目的事。”
“哦,你们公司……”
没等我说完,小杨却抢着介绍道:“老大……程总,徐总是马来宏西发展厦门公司的总经理,昨天那位老……徐董事长就是他父亲,这位是我表弟的表妹刘小姐,那位是徐总经理的私人秘书欧阳小姐,也是大马籍的,昨天来过。”
我这才发现,那位一直没动声色非常漂亮的的女人,就是昨天坐在车内的神秘女郎,原来她是秘书,或许是小密吧,要知道马来西亚姓欧阳的人一定都是中国大陆过去的。不过欧阳小姐不仅长得美,而且很有礼貌,举止也很大方,她听了小杨介绍,就象影视明星一样,把那只没提绅包纤巧的小手举到不超过肩膀的地方,微笑着向我摆动了几下,算是打招呼,显得又文雅又谦虚。
那个并不怎么漂亮的刘小姐,却是一付得意洋洋的样子,好像徐总经理就是她家的什么人似的,真是悲哀,外国的老爸难道一定会比中国的老爸好?我看了小杨一眼,这家伙泡妞历来眼界很高,这次怎么会……不过我还是朝刘小姐笑笑,毕竟她给我们提供了真实情报。
小杨一介绍完,我正准备叫人上茶,徐总经理却很有礼貌地制止住:“程先生,不必客气,我们简单一点,跟河南方面联系好了吗?”
“您请坐,一切安排好了,我们李副总专门留下来等候你们,你把考察人员的名单给我就行。”看来这位董事长的公子哥还算谦虚,是个办实事的人,并不象我想像的那样。
“就我们三个,待会儿欧阳秘书会把我们的护照和身份证给你。”徐总经理好象舒了口气,身体往沙发上略为靠了靠,继续对我说:“程总先生,家父不仅一惯要求很严,而且这次来中国大陆听说大别山老乡生活还很艰苦,你们正在搞扶贫计划,所以立刻要我安排项目,他对邓先生,对共产党很有感情。”
原来是这样,我心里很感动,也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海外赤子心。那些在外漂泊的华侨,虽然有的很富有,但他们任何时候都不会忘记祖国,都不会忘记自己是中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