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终于发生了,就象一声惊雷,李雅芩真的走了,她离开了我,离开了厦门。而且这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出走,但不是失踪,因为李雅芩不仅早就计划好了,后来又是她亲口告诉我的,最后我还到机场为她送行。
从国外考察回来后,李雅芩又先后两次奔赴河南,农产品加工厂经过试车调测终于出产品了,并在当地政府大力支持帮助下,正式向本地区和周边城市供货。最重要的是,从山村连接山外的高等级公路连接线也终于建成,加工好的农产品就是顺着这条新建公路,直接运往山外。另外,从十几里外引来的水源,也已经扬入半山腰新建的大蓄水池里,村里不仅不再愁水,家家户户还用上了自来水。
通了路有了水,农户们更是扩大了粮食和果园种植面积,为此,刘肖华和张欣艳还专门跟随李雅芩一块进了山。臭小子刘肖华的野心更大了,他准备免费提供更多的果树苗,让村民们种植更多的果树,他就有更大的收入,当然,这也确实是个双赢计划,因为果农也大大增加了收入。还有,黄莉华大哥资助建立起来的养鸡场,也开始销售成品鸡和草鸡蛋,因为是在山野上放养的,所以还在出货前的两个月,就把一年的成品鸡和草鸡蛋都订售完了,价格还特别好,把姑母和集资参与的农户们乐得成天合不拢嘴。另外,那些小老板和企业家在乡里开办的大大小小企业,有的正在加紧建设,有的已进入收尾阶段,一些短平快项目已经初见成效……
这所有的一切,不管是山里农民还是乡村干部,还有那些小老板和企业家们,大家谁也没有忘记年轻漂亮能干的李雅芩,正是因为有了她的努力,才有了今天的一切,我也为之感到高兴和自豪。不过,正当人们感到欢欣鼓舞时,我却在承受即将到来的痛苦。
那是李雅芩最后一次从河南回来,已是七月初的天气,厦门显得格外炎热。
这天是周末,下班前,李雅芩从她的办公室里往我办公室打来电话,约我下班后到风味轩海鲜大酒楼吃晚饭。
我给黄莉华打了电话,吞吞吐吐向她说明晚上有点应酬,不回家了。没想到,黄莉华就象知道什么似的,马上答应下来,而且还交代我不能让芩芩喝酒。
真是莫名其妙,两个我都关心的女人,一个和我约会竟然是在旅行社自己的酒店里,一个还很爽快的同意我和她约会。我猜侧着,磨磨腾腾来到海鲜大酒楼。
服务员把我带到二楼临街的六号包房里,李雅芩早已等待在这里。
坐下后,我习惯性的正准备点菜,臭小子刘肖华不知什么时候钻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菜单,告诉我老板娘已经点好了。我看了一眼单子上的菜名,象熟悉又不曾熟悉的样子,隐约之中好像回想起什么。我用猜测的目光看着李雅芩,她只管用笑眼望着我,不吭一声,我心里一片茫然。
吃完饭,李雅芩叫我把车开到厦鼓海峡轮渡码头。下车后,她就象目中无人一样挽起我的胳膊,在码头边上的休闲广场看了一阵子闽南折子戏,这才拉着我乘船往鼓浪屿而去。
渡船上,李雅芩很少说话,只是把头靠在我肩上,睁着美丽的大眼,望着两岸缓缓移动的灯光。下了船,她又挽起我的胳膊,径直向海滨小径走去。
鼓浪屿的夜晚海风习习,小道上不时走过散步的夫妻和老人,路旁靠背椅上情侣们缠绵私语,厦鼓海峡中进出港湾的航船灯火星星点点,这里一片宁静,不时随风传来阵阵钢琴声。是的,我想起来了,李雅芩把我带到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晚饭也是在我们第一次一起吃饭的房间里,连同所点的菜,也是她第一次为我安排的。
回想起这些,却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向我袭来,难道李雅芩真的要离我而去?
我怀着彷徨不安的心情,跟随李雅芩来到我俩初吻时坐过的那张长条靠背椅旁。李雅芩也不顾椅子上已有一对正在窃窃私语的恋人,把我按到椅子一边,自己则侧身坐到我的边上,而且拥住了我。
那对可怜的可能是刚谈恋爱的年轻人,惊恐地望着我俩,一会儿竟不好意思地离椅而去。我正想对李雅芩说些什么,嘴里却品尝到一股酸赊味,原来是李雅芩奔流而下的泪水,正顺着她秀气的脸面淌进我嘴里。这一时刻,我知道应该发生的一切就要来到。
但是我不愿意去想,也不希望发生任何事情,望着李雅芩流满泪水美丽的面孔,我只是下意识地问道:“阿芩,你怎么了……”
李雅芩没有吭声,她把头靠在我的胸前,流着泪静静地望着风平浪静的海峡。
我实在忍不住了,扳起她的脸为她擦去眼泪,然后又轻声问道:“阿芩,你就要离开我了,对吗?”
当听到“离开”二字时,李雅芩浑身一抖,这才抬起头看着我,眼里一片悲伤,轻声说道:“雄,现在不要说,让我们再多看一眼这个地方。”
只说了这么一句,李雅芩的泪水又奔泻而下。我知道,不管我怎么想,又是多么的不愿意,这一切都将发生,都将成为现实。
我们相拥着坐在长椅上,不吭一声,一会儿静静看着闪耀着航行灯悄然驶过的船只,一会儿又看向那直射在市区上空,不断晃动的擂射光柱。我们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笑容,更没有激情,有的只是悲痛和伤感。
直到夜晚十一点钟,我俩才离开这个让我振奋过,而现在却又开始让我心碎的美丽小岛。
从渡船上下来,李雅芩又让我把车开到我们第一次约会的那家宾馆,她早已把当时我俩入住的间房订好了。
一切是那样的从容,一切又是那样的平和,当一切都结束时,李雅芩这才轻声地对我说道:“雄,我要走了,但不是永远离开你,你会留在我心中的。”
我没有惊讶,更没有暴跳如雷,有的只是悲伤和茫然。
我轻声问道:“为什么?阿芩。”
李雅芩更紧地贴在我怀里:“雄,不要问为什么,我希望你和华姐幸福,我也希望你的梦想能够成真。雄,你一直是我的最爱,我会在心里永远爱着你!”
李雅芩告诉我,她已经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黄莉华,并承认了她和我的关系,希望黄莉华能够原谅,虽然黄莉华一再要她留下,但李雅芩执意不肯。她也找黄莉华的大哥谈过,暗示了她和我的关系,并表示她准备离开厦门。大哥并没有表现出惊讶,也没有挽留她,他对这位和我有着暧昧关系的姑娘彼有好感。
李雅芩告诉我,要离开厦门的想法是那次从香港回来后产生的,她听了姨妈的亲身经历,认为不应该长久留在我的身边,所以下定决心离开厦门。只不过后来寻找到黄莉华的家乡和亲人时,她看到山村里实在太贫困,想要帮助村民改变面貌,因此把离开的事暂时耽搁下来。不过,她也听从姨妈的劝告,并不想一走了之,而且希望永远做我的知心朋友。更可贵的是,因为她和我志同道合,希望能在外面帮我实现在海南告诉她的那个梦想。
小表妹是第一个知道这个决定的人,也是“阴谋”实施者之一。美女编辑很支持表姐的意愿,并积极策划和参与了整个行动计划,那就是在临别前,帮助黄莉华找到家乡和亲人,然后再“出走”,这就是她俩那次在电脑上所说的“按计划行事”……
不过,李雅芩并没有告诉我她要去的地方,只是说先到香港,然后再做下一步安排,最终她会给我音信的。
说完这些,李雅芩又抽咽道:“雄,再过一天我就要离开厦门,离开你了,你不会怪我吧?我……我真的舍不得离开你!雄,我……”
听了这话,我才知道虽然李雅芩告诉我就要离开,但她走的确实太急太突然了,我只感到心痛无比,竟语无伦次地说道:“阿芩,我理解你……你不要走,阿芩,我不会让你走……我会想你的,我会永远爱你!”
这个晚上,是我们的晚上,但也是我俩最悲痛、最难分难舍的一个晚上,也是我俩最后的告别。我们一次次地流泪,又一遍遍地说着永远说不完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