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到医院送早饭时,重病中的黄莉华一反常态,一早就请护士帮助梳理好后,正躺在垫起的床上看早间新闻。
我把黄莉华爱吃的面线糊,从保温饭盒里倒出一小碗,小心地把床头摇高后,把一条手帕铺到她脖子下,拿起碗准备喂她。黄莉华却伸出软软的手,拿过碗,大口吃了起来。
望着她都快皮包骨的身子,我心痛地劝道:“阿华,慢慢吃,你怎么这么饿吗?吃急了又会吐出来的。”
由于肝功能严重损坏,入院以来,黄莉华消化能力很差,想吃又吃不下,饭食以流汁为主。
这一说不要紧,拿着调羹的黄莉华不再吃了,流着泪,眼里露出复杂的表情。
她抬眼望着我,痛苦地说:“阿熊,我都知道了,你,还有阿芩,你……你们为了我的病…….我,呜呜……”
我吓了一跳,擦着她的眼泪:“你知道什么?好好养病才是,不要多想。”
黄莉华把碗递给我,抓住我帮她擦眼泪的手,紧紧贴在脸上,激动地说:“你也不要安慰我,我知道我得了肝硬化,没办法治,只有靠肝脏移植才能治好我的病。是你,还有我哥哥,还有雅芩妹妹,你们动员了许多人来检查,只有阿芩能和我配对,整个医院都知道了,只有我还蒙在鼓里,昨天晚上阿肖来时我才知道的。呜呜……”
“阿华,快别说了,不然又会吐的。”我拿过痰盂准备接呕吐物,但她硬挺着。
黄莉华喝了一口水,喘着气继续说:“阿熊,你放心,我会好好配合治疗,也会坚强活下去,这样才对得起你们,对得起雅芩妹妹!”
不用多说,也不用解释,我知道是我昨天打电话时黄莉华猜到的,也好,反正早晚要告诉她。不过真没想到,关键时刻刘肖华还是帮我做了工作,这个怕死的家伙,居然敢夜访传染病房,虽然我知道现在的黄莉华传染性并不大,但进入传染病区总会使人毛骨悚然。这个臭小子还真够朋友,不愧是我俩的介绍人。
正想着,黄莉华却又说道:“阿熊,昨晚阿芩的那个朋友艳艳也来了,他俩还有艳艳手下的人都动员去参加体检,我真感谢他们!就是你,直到今天也不告诉我实情……”说到这,她瞪了我一眼,我知道她并不是真正怪我。
我忙解释:“不是……老婆,我怕你知道了挺不住。现在好了,一切听医生安排,配合手术,不要辜负大家的希望,特别是阿芩。”
黄莉华的精神好多了,有气无力地笑道:“好的,医生同志,我一定配合治疗!”
没多一会儿,李雅芩来换班,这是她动手术前最后一次看护黄莉华,我不叫她来,她一定要来。
进了门,李雅芩看着黄莉华脸上的泪迹,奇怪地问:“莉华姐,怎么那?是曹雄欺负你啦?”
黄莉华忍着泪,装着不高兴的样子,生气地说:“不是,是你欺负我!”
丈二摸不清头脑的李雅芩,惊讶地问:“怎么?我欺负你!为什么?”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我得了肝硬化,还有,你要把肝脏移植给我,你这不是在欺负我吗?”
黄莉华再也忍不住泪水,一边拉住李雅芩的手,一边流着泪说:“好妹妹,我过去不光错怪了你,而且,现在……现在还得用你的肝脏治我的病,你对我这么好,我真是对……不起你!”
李雅芩知道是这么回事后,放下心来。她帮黄莉华擦着泪水,笑着说:“莉华姐,看你说的,能为姐姐治好病,这是我最大的快乐!”
看她俩这样亲密,我高兴起来:“是啊,以后阿华身体内有阿芩的肝脏,你们是真正的好姐妹。”
黄莉华止住泪,嗔了我一眼:“去,你……你快回去吧,也好让我和阿芩说说话。”
“好吧,阿芩,和阿华少说些,让她多休息,等会儿到医生那里去,他们会告诉你手术方案。”
我交待后,准备到岳父母那里汇报一下治疗方案。看来,捐献肝脏和接受肝脏的两位美人情绪不错,手术一定会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