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王妃您太累了。”说着小桃为王萧雨加了个披肩,“明天下午会有马夫驾马车来,所以我们还得再等等。”
“……”王萧雨拉住小桃的手,看着她的眼睛。
“怎么了?”小桃突然有些不自在,表情僵硬的笑了笑。
“没什么。”王萧雨的眼神暗淡下去,“只是,我有时候真的把你当作了小桃,但你不是。小桃已经去了,再也不会回来。”
小桃微微一怔,“王妃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我就是小桃啊,您希望我是谁,我就是谁。”
“我希望……”王萧雨轻声叹息,“对不起,迫使你要做小桃的替身,生活了这么久。”
“王妃?”小桃站起后退两步,哪里不太对。
“呵呵。”王萧雨温柔一笑,“沿途见到好多伤员,也有许多尸体……看那战后的滚滚浓烟,突然想起了许多往事。”王萧雨站起,走到桌子前,倒上了一杯茶水,“小桃到现在还没好好休息一下,一定累坏了吧?”说着,将那杯茶水端给小桃。
“这是?小桃不敢!”小桃慌忙跪在地上。
低着头的她没有注意到,此刻的王萧雨目光复杂。她没有在第一时间扶小桃起来,稍停一会儿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王萧雨缓缓开口,“喝吧,毕竟是我第一次为你斟的茶水。”
“……好。”小桃双手接过。茶水微凉却也甘甜。
“怎么样?好喝吗?”见小桃已将茶水喝光,王萧雨轻声问道,“不知比起正午时刻的茶水如何?”
听到这句话,小桃猛的仰头!但是下一刻,她眼珠一动,睡倒在地上。
王萧雨身体微微晃动,她后退着坐到案几旁,垂目看着躺在地上的女子。王萧雨秀眉微皱,眼中噙着泪水却不允许它滴落,嘴唇轻轻颤抖着……
她用力按着案几,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晨,悄然将临。飘荡了整夜的雪已停……
一辆简单却舒适的马车急速行驶着,马夫一下下的挥动手中的长鞭,抽打在马儿身上。马车内太子丹合上竹卷,轻轻叹出一口气。
“太子,我们已经到了泌阳。”坐在他对面的侍从双手抱拳恭敬的说道。
“这,就是被战火灼烧之后的惨象?”未燃尽的茅屋,满地鲜血痕迹。
“这……因为秦王政下令不准为难泌阳居民,而且王翦带领的军队……”
“住嘴!无论怎样,这都是侵略!我与嬴政相处过,倘若让他攻占了长平,那么赵国将会很快变为屠杀场。”说着太子丹冷笑一声。他了解那种感觉,他曾有同嬴政一样的经历,讽刺的是,他燕国太子是在秦国为质。他深深体会过那种日日折磨自己的羞辱感!骄傲如嬴政,他又怎会放过曾经侮辱过自己的赵国?!
马车突然停下,车夫跳下掀开了帷幔,“太子,这里就是远客来客栈。”
太子丹先是打量了一下客栈,尔后抬脚走下马车。
“哟!这位爷,住店还是吃饭?!”还未等他们迈进大门只见掌柜的就慌忙迎出来。只是,今天的这位掌柜好像比昨日那位年轻些许。
见掌柜的上前,侍从慌忙挡在太子丹和他之间,“我们只要茶水。”他看着掌柜的眼睛,缓缓说道。
“茶水?小店只有些本地茶叶,不知几位爷嫌弃否?”掌柜的表情也变得其怪。
“呵呵,本地茶叶好。做人就是不能忘本。”侍从答道。
“属下参见燕国太子!”掌柜先是四下看了看,尔后压低声音说。
“免了。时间紧迫,她人在哪里?”太子丹上前一步问道。
“就在本店二楼上房中。”说着,掌柜身体一让,恭敬的为太子丹让开道路。
客房内,王萧雨一夜未眠。床铺上的帷幔被她拉下,遮挡起熟睡的小桃。一早,她就叫了一壶酒,学学齐楚斐,自斟自吟起来。谁知,模样容易效仿,那种洒脱却是她怎样都做不到的。
“咚咚。”敲门声音响起。
“请进。”王萧雨答道,同时拿起一杯酒水。
房门被打开,太子丹第一眼就见到仰面饮酒的王萧雨!她一身白色男子长衫,洒脱中略带忧郁的眉眼……
“您来了。”谁料,仰头看向他的王萧雨竟温柔一笑,说出这句话来。宛如他们是旧时相识。
“你认得我?”太子丹示意侍从让开,迈步来到案几旁。
“请坐。”王萧雨伸手示意他坐下,缓缓说道,“曾经为您流过泪,不知道算不算是认得。”这一生都是用悲剧写成的太子,最终被燕王砍下头颅以安抚嬴政愤怒的太子……至今还记得,当自己读到这里的时候,心底的那种疼惜。
“因我流泪?”太子丹拿起王萧雨刚刚为他斟满的酒杯。
“公子!”身后,侍从担心的喊道。
太子丹右手一扬,让他不要过来。一仰头将酒水饮进,“看来,我不仅会败给嬴政,更是输给了他的王妃。”
“呵呵。”王萧雨双手斟酒,“王是先战胜了自己。他能把之前的痛苦转化为力量,而您却沦陷其中……”
“是吗?你是说这一切的不幸,都是我咎由自取?”太子丹眼神迷离。
“今日,我只是想见您一面。有许多事情,我参与不得,您有属于自己的命运。”说着,王萧雨站起冲太子丹微微欠身,“现在就回燕国去吧。”
太子丹一怔!接着,哈哈大笑起来,“你们还真像!”还记得,当初那个少年愤恨的在自己面前折断长剑,让他回到燕国,从此再无任何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