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风卷狂沙,除了马蹄叫嚣,一路无声。
风干了脸上和心里的眼泪,她安静地靠在他怀里,脑中只有一句话:他来了!怎么面对!
刘升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那两个凭空出现的男人是谁,更不知道,他们其中的谁,让她心碎成伤!
她不说,他不问。
天已漆黑,避风塘不见了平日里的灯火通明,朱门紧闭。
“到家了!”在她耳边轻声道。
“恩!”她细细的应了一声。
由他抱着下了马,由他牵着进了屋。
满屋子眼里布满血丝的人,关青山、宋震天、杨寒烟、唤云、织雨、婉竹、蓝依,在看到她的一刹那,全部松了一口气。
“妹子,你可回来了!”宋震天跨前一步,第一个出了声。
音红袖的目光掠过众人的脸,家啊,有了家人多温暖,有这么多的人在关心她。
在家人面前,人,总是容易脆弱!
心酸、难过,又开始在体内肆无忌惮的蔓延,眼眶一红,直接扑到宋震天怀里,再也不做掩饰的大声哭泣。
惊愣了一片!
关青山询问的目光望向刘升,刘升摇了摇头,他什么都不知道。
日子照过,音红袖一觉醒来已是晌午。
昨日发生的一切,都仿似在做梦,梦醒来全部不是真实的存在!
心里清明了许多,怎么面对?平常面对,随性面对,自然面对,就好!
简单的梳妆,打开门,一个尊荣华贵的身影,直接跳入眼帘。
他,他也来了!乱了,乱了!刚刚明澈的心湖,转眼又开始混浊!
他高昂着头,复手而立,天生的王者之气。
“红袖!”看到她的瞬间,再多的尊贵,都化成了绕指柔,她,比以前更美了些!
隔壁的房门霍地由里面打开,三个男人走了出来。
“四妹,他是谁?”刘升一步挡在她身前,这些个莫名出现的男子,都是怎么回事!
音红袖仍保持着愕然的表情,颤颤地自语了一句:“皇上?”
三个男人同时震住,尤其是刘升,几乎是如石像般的僵硬。他是皇上?四妹竟然真的结识当朝的天子!
李隆基嘴角挂着笑,“这里没有皇上,在下李茗轩!”
说完,眼睛锐利地扫过三个男人,意思再明显不过,如果谁敢说出去,他定不轻饶!
刘升依旧怔愣,倒是关青山第一个反应了过来,一拱手,“李公子!”
李隆基又是一笑,“红袖,这几位是——”
“他们,是我的哥哥!”
李隆基颔首,“幸会!”
“皇——”
她刚出口的称呼被他的轻咳打断,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李公子!”她皱眉咽了口唾沫,“你怎么也来了这里?”
“你见过他了?”
“恩!”她点点头,心口有些疼。
“我们自然是一起来的。”他随意的吐出,继而笑道:“走,陪我去吃饭,慢慢跟你说!”
他的口气像极了命令,事实上,那就是命令!不管他说没说“这里没有皇上”,他却真真实实的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他的命令,她怎敢不从!就算有些小小的不情愿,也不能表现在脸上。
给了身边三位哥哥一个放心的眼神,音红袖随着李隆基出了院门。
杭州最华贵的酒楼——沽饮楼。
“我竟然不知你是何时离开的上官府!”
他们隔桌对坐。
“李公子你日理万机,这些个小事,不知道实属正常。”
“恩,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音红袖,口不饶人!”他很满意地笑道。
她有那么恶毒吗?口不饶人?音红袖有丝不悦。
“看,连这个不高兴的表情都跟从前一样,哈哈,真是不枉我挂念一场!”李隆基开怀大笑,就是喜欢这样的她,如果变了,他会很失望。
“红袖不过一个平常女子,不值得公子你劳神记着!”
“可是我已经记住了,怎么办?”他突然隔着桌子,捉住她的手。
她一惊,“松,松手,我还要吃饭呢!”
李隆基看到那只被他捏在手里的柔夷,一双筷子被攥在其中,他用力握了握,笑着放开。
“云萝好吗?”长安的女子,她就这一个可以挂念了。
提到云萝,他眼里溢满了欣喜,“她很好,快要临盆了!”
云萝有孩子了?她高兴地笑了出来,“男孩儿女孩儿?长得像谁?叫什么名字?”
李隆基也跟着摇头大笑,“我是说快要临盆!还没出生,我怎么知道是男是女,长相,自然是像我,名字等出生了再取不迟!”
“哦,我一高兴,忘记了他还没出生,呵呵!”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既然这么记挂云萝,何不跟我一同回长安?”他带着期待地问,虽然这个理由没什么说服力。
“我在这里生活的很好,这里有我的家人。”
“我知道你非杭州人士,似乎,也没有亲人。”他曾经派人调查过她的身世,那是一片空白。
她眼色暗了暗,“有些人,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
“这话不错,可惜我没有胜似亲人的人在身边,唯一的妹妹也远嫁了吐番。”这是身为王者该有的孤单与凄凉。
一句话提醒了她,“我见过紫婷了,在两个月前!”
“你去了吐番?”
她点头,“离开了长安,我便去了吐番。”
“卓丹对她好吗?当初真不该答应了她的请求,将她远嫁蛮夷,如果在我身边,我还能时时照顾着。”他有些激动,对这唯一的妹妹,他是心疼的不得了。
“卓丹爱她,她有了自己的幸福,曾经的人或事再也驻扎不进她的心里!”
她非常肯定的语气,让他的心宽了起来,“紫婷幸福就好!我或许该去看看她!”
“紫婷很想念你,刚见到我的时候便问你好不好!”
“你怎么说?”
她咽下一口菜,“我就说,你锦衣玉食的,哪里能不好!”
“我猜到你会如是说。”他了然地笑。
“我说的都是实话。”
“你这一路可有什么趣闻?”他岔开话题,不与她拌口。
“有啊,你的那幅画还成为过我的救命稻草。”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不能让他知道三位哥哥曾做过山贼,否则,他来个平定天下、斩草除根,怎么办?
“哦,是吗?说来听听。”他倒是来了兴致。
“呃,也没什么,就是用你的那幅画赢了个赌局。”别问了,别问了,千万别问。
他迟疑了一下,却也真的没再问。
音红袖想起了一件事,三哥的事,要不要跟皇上开口?或者看看时机再说?
四下打量一番,这里确实不是个说这种话的好地方,下次找机会再说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