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少只是静静地看着幽叶,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那亚老人长长的叹气,嘴里念叨着什么,却也是无可奈何。
幽叶心里一惊,这老人眼力有这么厉害吗?在梦里看到老李头师傅和师娘后,就再没什么神仙什么的让自己惊讶了。
但,这老人果然有这样的神通吗?
幽叶脸上虽没有变色,眼神却暗暗打量着那老人家。
一身极素的长袍,脸上也都是岁月刻出的痕迹。这样看着却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顶多就是个穿着比较异常的老人家罢了。
但,北方多有他族之人,各种的混杂,衣服特别点倒也没有什么。居然能看出自己的来历,幽叶心里暗暗做了打处。
那亚老人突然用生硬的汉话问:“罪孽,你难道此时还有做那杀人的打算吗?”。
阳少一惊,他一直细经地观察着幽叶的表情。虽然,她脸上并没有带出什么,但如此的平静就很不平静了。少年的心揪起来,这女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幽叶不以为然的笑着,自已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叹道:“极品~老爷子你这茶是怎么做的?”。老人只瞄她一眼,转头对阳少说了一串难懂的音。
幽叶叹息着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褶皱,“既然人家不欢迎我,我还是早些走的好。”。阳少想拉住她,却被老人不知用什么法术拦住,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幽叶离去。
那亚老人问他:“你难道不想看看,他前面到底是什么人吗?”,阳少有些踌躇着,低头不语。
老人笑笑,抬手一挥间,两人面前显出一片如光影般的情景。
如血的晚霞中,一少年站在满地的尸体之中。
手中一把短剑,却是寒光依旧,不曾染上半点血色。少年身形极为高大,却极修长,一身黑色的紧身衣勾勒出这人身材的美好。
大概是因为是深色吧,全身看不出一点血迹。只有少年的手臂和仅露出的胸前有点点,梅花染就的红色。忽然一个极怒的声音:“北香榭,你真没人性。同乐少爷与你情如兄弟,你竟然灭了他满门。”。
说话间,就扑来了一人。却是一身血染,衣服也是四处破开,脸上的血痕说明此人经历了惨烈的拼杀。那北香榭却是头也不转,“既然被你识破了,所以你必须死。”。
瞬间人如影般掠过,那冲上之人便如木头一般僵直地倒了下去。
一阵掌声,北香榭抬眼看去。却是自家白护卫,只是站在那里脸上带笑。“老爷子说了,请少主速回去。还有夫人让我带话,路上小心些。”。
北香榭看看他,反问道:“那袁总管呢?怎么就派了你来?”。
白护卫因为被忽视有些着气,他极力忍着,此人万不敢得罪,没人知道他下一刻会做些什么。就连自家夫人那样的疼惜,也不见这人有什么不同的待遇。
“袁总管被老爷子派到了别处,所以这次让我来请少主回。”,白护卫极恭敬的说道。
一阵风儿吹过,原处便不见了北香榭的身影。白护卫擦汗,他原本也是极骄傲之人,南方也算是比较厉害的门派了。但自少年时远远地瞟见了北鸣山庄的北宫云艳,便迷恋之极不能自拔。最后竟然抛弃了声名和家庭,一路追随着北宫云艳了。
北宫云艳是北晟麟的独女,原本许给青苍派的独子,却是新婚初嫁时,被灭了满门。北宫云艳落了个寡妇的名号,但永远留在了北鸣山庄之中了。
北香榭还有两位哥哥,却并不是一胞之生。两位哥哥父母早亡,所以更得宠爱些。而自己父母却是武功平庸,不受父亲待见。而两人也与北香榭并不亲近,他自小是奶妈养大,只有姑姑北宫云艳极疼他。多少让儿时的他有了一点温情。
那画面又是一闪,却是一个阴暗的大厅之中。
只见北香榭双手垂下,低头站得笔直。那高高坐在上面之人在一团阴影处,看不清脸。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私下里放了那同乐。”,声音却没有一丝怒气。只见那人大袖一挥,一侧走出几人,俱是黑衣打扮,就连眼睛也严严地遮着。
几个人弯腰抬着一件什么东西,走到北香榭身边后放下。
那声音有些得意道:“看看吧,这就是你心软的结果。”,北香榭这才转过头看,身体却是微微一颤。那地上之人全身裸着,却看不出皮肤来。身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割成了鱼鳞一般,上面还在慢慢地渗出血水来。
那人的一双眼却完好无损,极痛苦地望着北香榭。
“求。。求求。。。你,求你。。。让我。。。。死~”,后面的声音象撕裂的布匹一般。那人想抬手,却因为血肉粘连着,一动便全身抽搐起来。
北香榭只看了一眼,便面无表情地转过去,不再看一眼。那人依旧在地上发出呜呜地声音,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其实北香榭又拳紧握,身体虽然绷得笔直,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香榭不敢了。”,声音平稳而低缓,听不出里面的情绪。
那上面的人大笑着站起身来,一步步走下来。当他走到大厅中间时,阳少看到这居然是一个中年的男人,心里有些吃惊。
那人轻抚过北香榭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榭儿,你是我最看重的孙子,以后这个北鸣山庄就是你的了。这样的重负下,不能有半点妇人之心哪~”。
华丽而重色的衣裳转过北香榭,那人又感叹道:“我们北鸣山庄称霸黑白武林近百年,靠的就是这铁铸的心肠。希望有一天,你能明白爷爷的苦心哪!”。说罢又慢悠悠地转了回去,稳稳地坐在那把宽大的椅子上。
“永远记住,你的仁慈只有在你是北鸣公子时可以用。当你化成黑夜中的灭剑公子时,你只能是灭杀的神。”。
北香榭依旧笔直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那人仿佛累了,手一挥:“我累了,你下去吧!”。但,北香榭却是一动不动,那人有些微怒:“怎么?要杵逆我吗?”。
北香榭安静地回答:“香榭不敢!”,却依旧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