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南丁格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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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倔强的女孩(1)

1 女孩名唤弗罗伦丝

1820年夏天,一个名唤弗罗伦丝·南丁格尔的女孩降生了。因为她的降生地是意大利的历史文化名城佛罗伦萨,所以她的母亲樊妮·南丁格尔为她如此取名。樊妮没有想到,50年之后,世界各地的成千上万的少女被取名为弗罗伦丝,以表示对这个女子的敬意。这个在1820年还罕见的名字,随着岁月流逝几乎家喻户晓。

南丁格尔的父亲叫威廉·爱德华·南丁格尔,母亲名叫樊妮。他俩自1818年结婚后,一直在欧洲各地旅游。1819年,樊妮在那不勒斯生养了第一个女儿,便以这座城市的希腊名称给这个孩子取名为芭斯诺普(Parthnope)。

威廉夫妇两人都有出众的仪表和丰富的智慧,但并不是一对相配的夫妻。樊妮30岁,美丽大方,生活奢侈;而威廉还不满24岁。樊妮很早就认识威廉,因为他是弟弟奥大维的同学,经常到家里来玩。当时的他又高又瘦,是个十分不起眼的男孩,总爱靠在炉边或门边站着,从不喜欢安静地坐着。

威廉在11岁对,继承了一笔年收入为七八千英镑的财产。那时他在剑桥大学念书,虽然平时不太用功,但因为他的聪敏和机智,使他在同学之间颇具名声。他的外貌变得英俊迷人,尤其是稳重而冷静的态度,更是有十足的魅力,俨然一副翩翩风度的艺术家派头。谁也想不到,成长竟带给他如此大的改变。

威廉的个性平凡内向,且不易与他人相处,但由于樊妮的美丽,使他像冰块溶解一样,性格有了很大的改变,在热烈地追求樊妮的时候,他们能够融洽地在一起相爱。

但是,樊妮的家人却不能接受威廉,因为他不是一个勤奋果断的人,作事也不够积极踏实,所以认为他不适合作樊妮的终身伴侣。然而樊妮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与威廉结婚,并且到了国外。

樊妮自信可以改变威廉,使他成为一个温文儒雅的绅士,并在上流社会中占有一席之地。为此,他们购置了一套豪华的大房子,热衷于艺术的追求,还经常设宴款待名流。

1821年,南丁格尔一岁的时候,全家回到英国。

由于威廉继承的那幢房子不适合威廉一家人居住,便前往他在英国旅行时所建造的别墅——李哈斯特。

然而,李哈斯特除了风景优美之外,一无是处。那里与外界的交通不便,又极其寒冷,才住了一个冬天,就使南丁格尔两姊妹都染上了支气管炎。加上李哈斯特的空间狭小、寝室太少,樊妮更为不满。

1825年,威廉在英格兰南部的罕布夏附近,买下了恩普利。这幢房子是乔治王朝末期的建筑物,地点和伦敦十分接近,也很靠近樊妮两个姊妹所在的地方。和远离人烟的李哈斯特比较起来,恩普利是个被温暖包围的地方。

南丁格尔五岁的时候,全家的生活才告稳定。他们在一年之中,夏天到李哈斯特避暑,其余的时间都在恩普利度过。还分别在春秋两季,各选一季去伦敦度假。

威廉平静地过着他的乡绅生活。他射击、打猎、钓鱼,为他的佃户们做些好事,也参与地方政务活动。樊妮盼望丈夫终有一日能参加议员的竞选。

樊妮的生活幸福而平顺,心头放心不下的就是小女儿弗罗伦丝——“弗罗太内向了”。

他们已经将芭斯诺普简称为芭斯,便同样地也把弗罗伦丝简称为弗罗。芭斯和弗罗虽然都没有继承到母亲的绝代风华,但弗罗也是一个容貌出众的小女孩。她有一头柔亮浓密的褐发,一张清秀柔和的脸庞,更拥有别人少有的文静。

小时候,弗罗就独具个性。当父亲威廉带着芭斯和弗罗散步的时候,紧紧抓住父亲上衣下摆(当时的男子都穿着长长的燕尾服)的是姐姐芭斯;而跟在后面不敢落后,摆动着双手而走的是弗罗。她很不乐意让人牵着她的手行走,偏要独立行走,以至于仆佣们都颇感诧异。

南丁格尔家中,有许多供嬉戏的大院子,和许多猫狗之类的小宠物,但这些都无法满足她幼小的心灵的需求。

幼时的南丁格尔,不易与人相处,固执跋扈,脾气暴躁,内心总有一种优越感,认为自己和别人不同,更不喜欢和陌生的小孩子做朋友。

一开始,她很清楚自己这样是不对的,而感到害怕。但日子久了以后,她这些害怕的感觉,却逐渐演变成不满和反抗的心理,对于自己周遭的事物,抱以厌恶轻视的态度。

和许多富于想象力的孩子一样,南丁格尔喜欢编织梦想。有时她可以静坐好几个小时,一头栽进自己的幻想世界,把自己想成故事中的女主角。

她不喜欢和人亲近,却又无法一个人独处,而要求比别人更多的关怀和爱。

当对一个人有好感的时候,南丁格尔会疯狂地热爱她,让那个人不知道如何是好。幼年的时候,她就曾经对家庭教师克莉丝蒂、玛伊姑妈和堂姐们产生这种热烈的崇拜的心理,甚至因为她们的先后离去,南丁格尔还大病一场。

南丁格尔还热爱小动物。她热衷于将受伤的小动物精心养护。

有一次,她外出在农庄里玩,牧师先生带着她。她发现一个牧羊男孩手里执着一根绳子,细一打听,原来男孩要将一条受伤的牧羊犬卜鲁固弄死。

南丁格尔知道卜鲁固是此地最聪明的牧羊犬,想到它因为受伤便要活活被弄死,就很难过。她着急地问牧师:“牧师,我们能不能去看一看,它是不是真没希望了?”

牧师说:“这里的村民连自己受伤都照顾不好,恐怕这狗没有希望了。”

但在南丁格尔的再三请求下,牧师还是带着她去看望牧羊犬卜鲁固。狗的确伤得很重,但没伤着骨头,是皮肉浮肿。幸好牧师懂得一点简易的医护知识,告诉南丁格尔应该用热敷消肿,于是,这位纤小的弗罗小姐立刻找了一件破旧衣撕成碎布条,再三让牧师教她如何热敷。

在牧师的指点下,南丁格尔细心地给卜鲁固疗伤。当卜鲁固的主人克甫老爷爷回到家中,发现狗已经有恢复的希望,不由得深深地感谢南丁格尔小姐。南丁格尔说:“我明天还要带糖给卜鲁固吃呢。”

2 慈父的教育

威廉喜欢新奇的事物,又很风趣,孩子们都乐于接近他。威廉常将自己满腹的知识,利用闲暇教导两个女儿,并在与她们的谈话中,发现姐妹两人的理解能力都很强,反应灵敏,记忆力又好,但是比较起来,南丁格尔比芭斯优秀。

对芭斯而言,容貌和头脑都比不上弗罗妹妹,心里难过自己不受重视,而那个爱生气,又难相处的弗罗,竟被大家捧在手中。不过,虽然芭斯心中忿忿不平,却因为自己是姊姊,不得不善待妹妹,内心又爱又妒。

因此姐妹俩的感情,并不如母亲所想的那样美好。

要想找到适合这两个女儿的家庭教师,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再加上威廉和樊妮所要求的,既要有高度的知识水平,还要有高尚的品德,这更是一大难题。所以,1833年起,威廉决定亲自教育这两个女儿。

除了音乐和绘画是请家庭教师指导之外,其余的各国语言和历史、哲学,都由威廉负责指导。父亲的课程紧凑而严格。芭斯因为无法忍受长时间坐在桌前,埋首于艰涩的希腊文中,于是有了逆反心理,经常逃至母亲身边,或是跑到院子里。

南丁格尔和父亲很谈得来,两人对事物的看法往往有契合之处,个性也较深沉,喜欢思考抽象的事物。芭斯看到父亲和妹妹感情融洽,心里很不高兴。

但是事情就是这样。南丁格尔这个外表文静,内心时有梦想和不安的小妹妹很有些莫名其妙的本事。不论她做什么事情,都会使芭斯去仿效。芭斯总想支配妹妹,她既崇拜她,又从心眼里嫉妒她。在接受父亲知识教育之前的1830年,南丁格尔从费尔奥克斯就曾写信给芭斯:“看在亲爱的爸爸份上,让咱们俩和好吧,比过去更相爱吧!这是上帝的愿望,妈妈也特别希望这样。”

接受父亲的知识教导后,两人的差异就逐渐显著起来。

于是,当南丁格尔16岁的时候,家中分成两个小集团,芭斯和母亲常常在客厅,南丁格尔和父亲却常在书房。

母亲总是为一些琐事忙碌。她一会儿要装饰房间,一会儿要插花,更要不断和朋友交际,还经常和家人通信。对南丁格尔来说,这些都是浪费生命的事情。她曾经说过:“我不能忍受为了无意义的事情,浪费了时间,我只喜欢作有意义、有价值的事情。”

从表面上看,南丁格尔有个十分平静的少女时期,在恩普利和李哈斯特的生活,安适而恬静。事实上,南丁格尔却像是一株温室中的花朵,敏感而脆弱。幸好,学习在一定程度上使她有努力的方向,并摆脱一些烦忧。

南丁格尔的学习成绩的确出色。读了英国史、外国史,足够的小说和诗,数学、心理学,对于艺术和各国语言,诸如法语、德语、意大利语、拉丁语、希腊语等,都有了解。当时这样的知识程度,在少女中是罕见的。

她不到10岁时就能自动地用法语来写日记,维持有两年以上,而日记上的字,也写得十分整齐。日记的封面写着“拉·威·德·法兰斯·曼西纽”,这在法语的意思是——夜莺的传记。夜莺,即南丁格尔的姓Nighti ngale的英语含义。这种鸟,在英国是4月飞回来,8月就飞往非洲的候鸟。英国的每个人,都很喜爱这种从黄昏到夜晚,有时清朗,有时悲伤,用清亮声音唱歌的小鸟。在南丁格尔一岁时去世的英国著名诗人约翰·济慈就曾写过名篇《夜莺颂》,南丁格尔还颇为喜欢。这本法语日记表明,南丁格尔可能把自己当成这种小鸟吧。

南丁格尔还时常写些笔记,将读书心得和有关疑问记录下来,偶尔也写下自己对生活的反省。她还和自己最喜欢的人,如父亲、梅姑妈、表姐希拉莉·波朗·卡特等人写信。她从不像姐姐芭斯那样写充满客套话的信,而是写真情实感。

威廉先生在教育过程中发现,南丁格尔还热衷于讨论政治问题,比如哪位先生适合作本届首相。他总是对南丁格尔的观点进行中肯评论,使南丁格尔的见识更进一层。于是,在威廉心中,这个女儿有点儿不同寻常。

3 秘密——神的召唤

九岁时,她在第一篇日记里写道:“神,必与我们同在。”

1837年2月7日,南丁格尔17岁时,在日记上写道:“神召唤我来侍奉它。”

神,指的是南丁格尔所信奉的基督教新教的上帝。南丁格尔为什么会写下这句话她没有做出解释。这句话,颇有神秘意味地表明,南丁格尔在长期阅读《圣经》的过程中,保持了与上帝的交流,最起码有了自身对宗教精神的向往和理解。

在19世纪的英国,对精读《圣经》而过着祷告生活的少女来说,这并不是很稀奇的经验。因为有些诚心诚意地遵守《圣经》的教诲,而且每天祷告的少女,也会感到上帝说的“要这样做”的声音。

在南丁格尔的神谕中,并没有听到上帝叫她具体做哪件事。于是,这次神的召唤,也许在她心中相当晦涩但又十分令她神往,既而又有痛苦迷惑的感受。这,成为她心中的一件秘密。

当时,浪漫主义的波涛,正席卷整个欧洲,渗入英国的每个家庭中。一般仕女,都纷纷仿效拜伦和夏多布利昂作品中人物的言行,认为依感情来行事,是非常了不起的。“纤细和柔弱”是当时流行的形象。樊妮、芭斯和南丁格尔全都陶醉在这种形象中。

南丁格尔在这样的时代风潮中成长,深受影响。她一方面懂得随机应变,另一方面,又十分敏感、夸张,情感矛盾。在她的一生中,只要触及感情的问题,就变得冲动,缺乏理性。

譬如,她自己喜欢讨论政治问题,但一旦父亲要参政,她就不无微辞。1834年夏天,南丁格尔、芭斯和家庭教师,一起到英格兰南部,怀特岛的高斯。当威廉写信告诉她们,自己已接受邀请,将参加下届议员的竞选时,芭斯和南丁格尔显得十分生气,甚至于歇斯底里。

“老天!教我们如何能够接受这个事实!”南丁格尔回信道:“这将使我们宁静的小世界受到干扰,天翻地覆!”

威廉是1832年选举法修正案的支持者,同时宣称,在修正案成为法律实施之前,他绝不参加政治活动。当然,他破坏了自己的诺言。这个结果,不但造成选举的失利,也使他对政治本身失望至极,因为,他不愿用不正当的贿选手段获胜。

第一次接触实际的政治,就使得威廉受挫而失望,所以他下定决心,不再踏入政界,从此,避免参与政治性的活动,转而出席学者的聚会。他挪出更多的时间教育南丁格尔,并将一天大半的光阴消磨在书房中,不停地思索一些哲学类的抽象问题。

威廉非常满意这种平静的生活,他常说自己真正的家是“安静和影子”。但樊妮却受不了这样沉静的日子,所以,把自己对人生的希望,从丈夫转移到女儿身上。

南丁格尔和芭斯一天天长大,已到了出现在社交场合的年龄。由于他们在伦敦没有房子,而所有家庭的宴会,必须在恩普利准备。但是恩普利的房子已经老旧,卧室又不敷使用,所以决定将恩普利全部翻修。

樊妮提议,趁着老房子整修的期间,全家到国外旅行。她希望前往法国和意大利,因为在那儿有许多熟识的朋友。

威廉开始着手设计旅行用的马车,并决定在1837年9月出发。

就在全家筹备出国旅行的过程中,南丁格尔第一次听到上帝的召唤。

她除了在日记上写下这次召唤外,并没有向其他人提起。这是一件隐藏于心的秘密。

此后,她还陆续听到这个来自神的声音,那是在着手筹备贫民妇女医院之前,和克里米亚战争前夕,以及1861年,对她影响至深的朋友和保护人锡德尼·赫伯特去世不久之后。

4 欧洲的旅行

1837年9月9日,南丁格尔全家坐上由威廉亲手设计的马车,离开庐阿布尔,前往意大利。

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南丁格尔和姐姐芭斯都坐在车顶——父亲设计的位子,欣赏着沿途的风景。驾马车的人一路哼着轻快的曲调,马鞭扬在空中,发出咻咻的声音。车子在笔直的道路上缓缓前进。

南丁格尔陶醉在旅行的喜悦中。在以哥特式大圣堂闻名的查尔崔斯市区,一整个晚上,她都坐在窗边,看着被月光笼罩的大圣堂,脑海中不断浮现各种美丽的传说,沉浸在罗曼蒂克的夜色里。

尽管南丁格尔沉醉于夜色,但她仍以一贯冷静的态度,写下旅行日记,详细记载着出发和到达的时间以及正确的距离。

12月中旬,全家来到法国南部的尼斯。

尼斯有英国人住宅区,那儿常举行舞会和音乐会。此时,南丁格尔的日记中已经看不见对月光和风景的描述,取而代之的是热衷于跳舞的她。在给堂妹希拉莉的信中,也频频出现各类的新名词及不同于以往的语气。

次年1月,当他们要离开尼斯的时候,南丁格尔感到依依不舍,一路上也无心去欣赏波光潋滟的海景,只是留在马车中,不断流下伤心的眼泪。

五天后,他们到达了意大利的热那亚,这个在全欧被誉为“壮丽的都市”。由于它的宫殿、歌剧院、喷泉和雕像,成为欧洲最富丽堂皇的都市之一。

南丁格尔在日记中记述着,全世界的都市中,她最喜爱热那亚,因为那好像是天方夜谭的梦幻成真。

南丁格尔一家,在举行了一场告别晚宴后,离开了热那亚,前往佛罗伦萨——南丁格尔的出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