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水,流光飞舞,他的衣袍便像是镀上了一层霜雪般的银色。清俊的身姿寒潭孤鹤般,俊雅绝伦的面上满是惊愕和激动。
“阿雪?”他忍不住唤道。
倾雪终于确认,来的的确是离歌。走上起来几步,又望了望他身后,疑惑道:“离泪怎么没来呢?”
“是啊!”离歌也有些纳闷道,“她让人约我在此见面的,说是有要事相商。”“她也这么约我的。”倾雪喃喃道。
离歌凝望着她,袍袖中的双手不由得轻轻颤抖起来。他像是好多年没有见她了一般,激动的眼眶都红了。“我就知道,总有一天我会再见到你的。”
倾雪纳闷道:“你不是都已经出家了吗?怎么还会……”离歌有些沮丧的垂下头道:“我只是对一个人放不下也忘不了,即使出家了又能怎么样?”
倾雪不由得想起很久以前,他生病的时候自己去探望时他说的那些话,有些惋惜道:“你这又是何必呢?为什么非要出家?明明知道有些事是不可能的。”
离歌望向她,眼中的悲伤在月光下亮闪闪的,“是啊,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却还是要犯傻。”他往前走了一步,离倾雪尽一尺距离,眼神又柔和下来,望向她却是满满的心疼,“我听说前段时间你受伤了,现在好了吧?”
倾雪愣了一下,慌忙低下头去,道:“没什么啦,就是闹着玩呢!”离歌叹了口气,道:“阿雪,你过得不好,我便会很担心。我很想你,可是有没有办法见到你,真的很难受。”他忽然像是一个大孩子般,眼里充满了无助和悲伤。
倾雪忙道:“你别这么说,我挺好的。”
她隐约觉得不对劲,忽然想起了上次离泪假借生病之名,骗她去薛府探望离歌的事,不由得恍然大悟,这次,应该还是她安排的吧!她怎么这么糊涂,如今自己是什么身份啊?况且离歌已经出家,为何还要再让他沾染这些凡尘中的儿女情长呢?
但是体会到她无奈的心情,也终是不忍怪罪了。
“明日我们便要离宫了,此后,可能就再也见不到阿雪了。”离歌的情绪忽然间有些焦躁和激动起来。
倾雪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道:“见与不见,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大家都相安无事的活着,那便是最好的了。况且我如今已是陛下的人,你这份心思万一给别人知道了,对你对我,都是不好的。”
倾雪向来不是会拐弯抹角的人,更不会虚与委蛇,这样直白的话说出来,却让薛离歌似乎被万箭攒心般的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阿雪,入宫之后,你可有后悔?”他终是满含苦涩的问了一句。倾雪摇了摇头,道:“我嫁给他没有任何原因,年少无知也好,君父之命也罢,但我从未后悔过。”
事发之后,后悔是最无用也最无奈的借口,除了徒增伤感,还能有什么呢?
“我想,即便是让时光倒流,重新选择一次,我还会进宫的。”她的心头忽然一亮,那个人高华孤傲的身影在脑海里渐渐闪现。
心里不由得变得软了,渐渐漾起无言的甜蜜和喜悦,她的嘴角下意识的绽开了一丝微笑。那一抹淡淡的微笑,在月光下便如同会发光一般,刺得薛离歌的心更加血肉模糊。
他叹了口气,近乎绝望的问道:“阿雪,已经遇到了心仪的人,是不是?”这句话在舌尖流连的时候,只觉得心痛欲死,连呼吸都像是那么的滞痛。可是一旦问出口了,却也觉得就那样,或许是痛的已经麻木了吧!
倾雪不由得一惊,脸颊蓦地腾起绯红,骇然道:“你……你胡说什么呢?”
离歌涩然一笑,道:“陷入爱情中的人,其实都是心灵相通的,因为我们都爱着别人,都深深的眷恋着另一个灵魂,所以我们连想法都是很相似的。你不用否认,我看到你的表情,就已经明白了一切。”
倾雪有些赧然的垂下头去,知道瞒不过去,也不想瞒着他,既然他已经看出来了。她甚至有一分隐秘的喜悦,因为有一个人可以同她分担深藏在心底不能言说的秘密。
她又有些哀伤的叹了口气,道:“可是,他什么都不知道的。”
她这样的小儿女情致,离歌还是第一次看到,虽然明知她是为了别人害羞,为了别人忧伤,为了别人换了,却还是忍不住看的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