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雪亲自划船,虽然吃力,但却像是不亦乐乎。莜峳反倒不好意思,从来不知道自家姑娘居然可以如此的反客为主啊!“喂,你真的不认识我吗?那你刚才为何让人替我解围呢?”
倾雪一边将小小的画舫划入水中,一边好奇地问道。
那少年道:“无论是否骗子,皇城脚下,都是不应该容忍这样伤及皇家尊严的事情发生。况且贵妃娘娘身份贵重,岂可因此无故受牵连?”
果然,他并不知道自己是谁,出手相助却只是处于侠义心肠!果然,外间的好评都不是虚言。倾雪不由得有些感动,但又有些纳闷,自己只是随意装扮了一下,难道竟连本来面目都看不出来了吗?
不由得俯身朝水中倒影望去,只一眼就忍不住大叫道:“莜峳,你今早上给我脸上涂了什么?”莜峳不由得瑟缩了一下,道:“我……我那也是为了保险啊,如今您身份不比往日,怎么可以再出来抛头露面?万一光天化日之下……”
“你给我闭嘴!”倾雪气的不行,挥起手中的竹桨就要打她,吓得莜峳忙大叫:“公子饶命……”
原来莜峳给倾雪的脸上涂了药汁,所以看上去一片枯黄,就像是生病了一样,让人看了一眼不想再去看第二眼。难怪别人会认不出来呢!
“哎,你的手,好了吧?”她想起上次的事,不由得很是感激道。
“手?”那少年下意识的摊开了手掌。却见两只手掌中都有隐隐的伤疤,虽然过去了很久,却依旧清晰可见。
少年陡得明白了什么,忽的站起来道:“您……您是西宫……”
“嘘!”倾雪忙噤声道,“不要声张啊!”
“我一眼就认出你是江王殿下啦!别忘了,你的婚事还是我帮忙促成的呢!”倾雪有些得意道。
少年愣愣的望着她,像是不明白似的。
倾雪道:“你母妃去向贵妃娘娘为你求亲的时候,我恰好在场。”看到对方脸上出现的羞窘,不由得觉得很好玩,继续道:“更巧的是,我与离泪相熟,于是贵妃就将此时交给我了。听你母妃说,你可是很中意离泪的,甚至非她不娶,呵呵,这种好事,我自是要极力促成的啊!”
少年的脸色微微变了,似乎有些站不住脚似的,后退了一步扶住了身后的船舷。
“不用不好意思啦,我们都是自己人啊!要是在民间的话,我就是你大嫂了!”倾雪笑着打趣道。想到离泪,她不由得有些惆怅,将船桨递给莜峳,走过去坐在了小火炉前的蒲团上,默默道:“她还好吗?”
“啊?”江王回过神来,不解的问道。
“离泪呀!”倾雪道。
“挺好的,”江王道,“搬进王府之后,她似乎比从前快活了一些,可能是离家比较近吧!”
是啊,离她远了,离泪也就快活了呀!倾雪知道,因为离歌的事,她和离泪这辈子大约都无法和解了吧!
倾雪掀开了茶壶,却见那壶中的茶色泽翠绿,香如幽兰,芽叶肥嫩显白亮。竟是很少见的绝幽之品。于是问道:“这是什么茶啊?”
江王道:“是产于庐山的闻林茶,芽肥毫显,条索秀丽,香浓味甘,汤色清澈,是绿茶中的精品,以“味醇、色秀、香馨、液清”而久负盛名。其色如沱茶,却比沱茶清淡,宛若碧玉盛于碗中。若用庐山的山泉沏茶焙茗,就更加香醇可口。只可惜,此处不可得。”
见她微微出神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娘娘很喜欢吗?”
倾雪微笑着摇了摇头,道:“虽然是极好的,但我最近只喝蒙顶甘露!我一般喜欢着一样东西的时候,就不会去沾染另一样。”
“对了,被叫我娘娘了,怪别扭的。”她侧过头问道:“你多大了?”江王便说了自己的生辰八字,倾雪忍不住笑着打趣道:“你竟是比我小了一个多月呢!以后就算是不叫嫂子,也该叫姐姐了!”
江王声音有几分苦涩,却是腼腆的一笑,道:“好啊!”
“你叫什么名字呢?”一时间想不起来了,依稀记得应该是水部的,就像李湛。
“我叫李涵。”江王想也不想道。亲王的名讳,岂是能随意相告的?他却甚至来不及多想,只要是她问的,便都忍不住相告。
“我觉得我们像是很熟呢!”倾雪道:“那次你在延英殿前救了我,回去后想了好久才记起来,长庆三年开春那次狩猎,你是在陛下和我二哥身边的那个少年是吧?后来觉得面善,却没想起来。还有一次是我去薛府找离泪玩,她们硬是要给我扮成女儿装,结果离泪绣楼突然来客了,我就慌不择路的跑了。没想到居然又撞上了你,呵呵!还真是有缘。离泪曾是我的好姐妹,如今却是你的王妃!看来,我们之间缘分匪浅啊!”
少年晒然一笑,道:“是吗?见过那么多次,我都记不太清了。”倾雪笑道:“你自然是不记得的,但我却记得很清楚。因为每次我都是以不同的形象出现的啊!”
我怎么会不记得呢?除非我死了,不然我一定无法忘记曾见过你的每一面!
天可怜见,竟让我能有机会宫外再见到你!而且,可以离得这么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