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穆宗长庆三年……
初春时节,长安城外还是春寒料峭,离踏青赏花、流觞诗会还有些时候。
而在距长安城几百里的太白山里,一场行围狩猎却已经进行的如火如荼了。
这日未时,山林之间犬吠声忽盛,大队人马旌旗飘扬,正带着猎犬,由山峦间奔驰而来。
为首的是三名意气风发的少年,中间那少年十五六岁,看上去苍白俊秀,气势凛然,只是眼神过于阴鸷狠厉。
他左侧的少年看上去相貌端正,不似他那般俊美翩然,但却给人一种平和温然的感觉。
右首的是一个俊朗阳光的青年,看上去二十出头,但是装束与两人颇为不同,想来应该不是同一品阶的。
三人正追着一团烈焰般的骏马在山林间驰骋,在一小队精悍侍卫的保护下,眼看着离围场密林渐行渐远。
前面远远可见银装素裹、粉雕玉砌,显然是已经到了深山中。这太白山经年积雪,山巅总是白雪皑皑,虽然已到了初春,但是山林深处依旧冰雪未融。但大家都是少年心性,血气方刚,既然来到这地方,自然就不会畏惧野兽出没的凶险。
只见那匹烈焰般的红鬃马渐渐在雪林边停了下来,回首望着众人,踌躇不前。
为首那名俊美无双、气势非凡的紫衣少年勒马止步,抬手示意大家都停下来。众人这才得闲打量前面那匹骏马,蹄如乌木、身似烈火,俯仰嘶鸣有力而张扬,不安分的刨动间红色马鬃虎虎生风,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好马!
“殿下,莫非此处有猎物?”右首那名蓝色劲装的俊朗青年侧首问道。中间那紫衣少年几不可闻的低笑着点了点头。
左首的少年不由好奇道:“皇兄的坐骑居然可以当做猎犬用啊?”他的话带着几分天真,两人都被逗乐了。
紫衣少年身子忽的一拔,两足在马镫上一顿,整个人已经腾空而起,向着那红鬃马落去。可是就在他衣角刚触及红鬃马身上的时候却见那畜生前蹄纵起,嘶声长鸣,不等那紫衣少年落下,它就已经腾空跃起,自行闪避开了。
紫衣少年也不甘示弱,身子在空中一旋,足尖借力在近旁的树干上一点,朝着马背再次纵去,可是那匹红鬃马及其灵敏迅捷,立刻又飞纵着闪开了。
如此往复再三,紫衣少年面上似乎有些不耐,眸中闪过一丝狠厉。
“殿下,”蓝衣青年知道再这样下去他怕是要杀马了,这可是已经面临绝迹的汗血宝马,杀之实在可惜。于是忙扬声道:“莫要为这畜生费力气了,想必紫硫是皇宫内苑呆惯了,乍一进了这深山密林心生畏惧,所以才会失了常性不认主人了。”
紫衣少年也是一时心血来潮觉得没面子才想要杀了这个畜生泄愤,可毕竟是平日心爱之物,真正下手时也有些不忍。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正待找个台阶下,听他这么说了,便不再与那红鬃马纠缠,身子一纵又落了回来,抬手若无其事的拭着白皙额头细密的汗珠。
“子瑜倒是说说,这畜生该当何罪?”紫衣少年面有不甘,不动声色的望着不远处雪地里徘徊的骏马,眼中的阴霾渐渐深浓。
不等顾子瑜回答,他眉头一皱,忽的心生一计,道:“这样不认主的畜生本宫不稀罕,你们听着,谁要是能将它降服,这畜生就赏给谁了。”
话音刚落,大家都是暗暗唏嘘不已,可是作为他的近身侍卫以及朋友和兄弟,他的脾性大家都是很明白的,既然那汗血宝马忽然狂性大发连他本人都降服不了,别人要是给降服了,他岂会心甘情愿相让?可没人傻到要去撞那刀口。
“殿下此话当真?”就在众人沉吟不语时,忽听一个清脆冷冽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本宫乃当朝太子,岂会失信于下属?”那紫衣少年有些愠怒道。
却见一个身材瘦小的侍卫跳下马绕了过来,扬起一张略显稚嫩的脸孔道:“那就让属下一试!”
“等等!”马上的太子忽然抬手道。
“怎么?太子殿下要反悔?”那小侍卫黑溜溜的大眼睛里闪动着灵动的光芒。太子本就是倨傲的性子,他这么问,明明就是为了激他允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