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此刻正对坐在临窗的琉璃几旁,望着外面的桃红柳绿,闻着阵阵清新的花香。
窗外的檐角上挂着一串风铃,微风过处,响起细碎而悦耳的声音。
顾倾雪两手撑着脑袋,懒懒道:“我要是个男人,一定娶离泪这样的姑娘做妻子。因为在我的心里,你就是个真正的女人。长得又漂亮,人又温柔,性情好,聪明懂事。似乎这世间的好处,都给你占全了。”
薛离泪更加不好意思起来,声音低弱蚊蚋道:“真不害臊,哪有女孩子说这样的话?”她抬起眼帘,看着对面的少女,忍不住皱了皱眉道:“你怎么总是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涂在脸上啊?好好地容颜,都给你糟蹋了。”
人人都说自己是京城第一美女,可是只有她知道面前这个不起眼的少女却是可以和自己平分秋色的。只是她平日里都是以男装现身,而且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易容术,随意涂抹几下就能改变肤色和五官。所以,就算是站在人群里也不大眼。
“呵呵,这样的话比较自在一点,因为我不喜欢给人看的。”顾倾雪耸了耸肩义正词严道。
“好吧,都是你有理。”薛离泪知道说不过她。“可是,我就不明白了,哥哥没见过你的真容,怎么就被你迷得晕头转向呢?”
顾倾雪一点儿也不见羞涩和难为情,反而坦然的一笑道:“什么叫迷得晕头转向啊?大约是他喜欢和我一起玩吧!就像我喜欢跟着二哥他们一样。”
离泪无奈,玉手扶着额头道:“这怎么能一样呢?”真是不明白,这个女子怎么就对异性没有一点儿好感呢?难道真是因为从小和男孩子们一起玩大的,耳濡目染之下,将自己也当成了男子?可是一想到哥哥痴情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心酸。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不是你爱的人不爱你,也不是你爱的人爱着别人,而是你爱的人觉得你的爱莫名其妙。
“哎呀,怎么就不一样呢?既然你自己也说不上来,那就等你嫁人了,明白了,再给我讲吧!”顾倾雪索性不耐烦道。
“哎呀,倾雪你好讨厌。”离泪又害羞起来。
“呵呵呵,开个玩笑了。”顾倾雪道。忽然促狭的一笑,道:“当初我二哥可是迷了你许久呢!要说呀,他的眼光才正常呢!”
“喂,不要再说那件事好不好?”离泪有些窘迫道。
她自小就家教极严,《女则》《女训》等书就是她从小的教引。因为幼时曾有相士对薛父说此女以后贵不可言!偏离泪生的极美貌,薛父恐日后行为不端为家族引来祸患,因此对其言行举止都要求极严。
这也就是为何离泪貌美妖娆但却性情娴雅温婉的原因。
薛离泪虽然生在京城,但是十几年来几乎是足不户,一直都在自己的绣楼上。其兄离歌见长安城的姑娘都可以自由自在的到处畅游,而小妹只能困守绣楼,稍有不慎就会招致父亲的责骂惩罚,不由心下怜悯,所以常常抽空将自己在外间的所见所闻讲述给她听。
所以,薛离泪虽然足不出户,但是却知道长安城的皇城在何处,宫城在何处,大明宫在何处,长安城一百零九坊各自的位置和情况,以及东市和西市的繁盛景象。
她还知道这样的朱雀街务本坊内有国子监, 祟义坊里设有盐铁常平院,光宅坊里有待漏院,来庭坊有庄宅司,崇仁坊有礼会院, 宣阳坊有榷盐院, 宣平坊有鼓吹局教坊,永宁坊有司天监,安兴坊有乐官院。街西的光德坊有京兆府,延寺坊有宝应经坊。
那些,都是来自于薛离歌的口述。
对于那个年长自己五岁的哥哥,她是及其感激和敬爱的。
“好,我不说了。对了,我二哥过几天生辰呢,我今天去崇仁坊给他买了件小礼物。”顾倾雪道。
“喔,你一说我就想起来我哥哥的生辰也快到了,就在五月中旬呢!”薛离泪道,“我也该给他准备一件礼物了。”
“嗯,我猜猜。要是离泪的话,一定会绣一个荷包或者扇袋儿吧!”顾倾雪想到离泪的女红,不由得羡慕起来。
离泪摇头道:“当然不是了,这些呀,留给我以后的嫂子吧!”“哦,你是说你想要一个会做针线女红的嫂子,对吧?”顾倾雪恍然大悟道。
离泪若有所思的望着她道:“当然了,那样的话我哥哥以后的衣冠袍服什么的就有个贴心人料理了。爹娘放心,我自然也就放心了。不过嘛,如果是那个人的话,就算不会针线女红也没关系啦,我愿意替她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