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天很快就过去了,听到丫鬟在外面通报说是夫人和少夫人们来了的时候,萧十三娘一下子站了起来。
“阿娘,您这就要走了吗?”顾倾雪垮下了脸,可怜兮兮的站起来拉着她的手,有些不舍道。
萧十三娘寒着脸道:“我不想和她碰面。”
“可是,姨娘人很好的,对我也好的没话说。阿娘,求您了,不要这么快就走嘛!”顾息雪娇声道。
萧十三娘却是不为所动,道:“想都别想,有她没我,有我没她。既然她来了,我也该走了。”然后不等顾倾雪在说什么,居然推开窗子跃了出去。
几乎在同时,‘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白氏带着两个儿媳妇进来了。
“姨娘好,两位嫂嫂好!”顾倾雪立刻回过神来,笑嘻嘻的打招呼。
自然是免不了的一声尖叫,越芬怡眼睛都直了,半天也不敢相信这居然是自家小姑子?好在白氏和谢氏涵养好,倒是沉得住气。
白氏在房中环视了一周,叹了口气道:“你娘走了?”顾倾雪有些尴尬,不好意思的瞥了一眼没来得及关上的窗户,苦笑道:“是啊,她刚走。”
“婆婆,今天大喜的日子,就别想这些了。大婆婆总有一天会想通的。”知道她又要无端感怀了,谢氏忙上前劝道。
“是啊,今天是妹妹的好日子,我们就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您这么疼妹妹,也不忍心看着她心情不好吧!这丫头您是知道的,万一心情不好进了宫去冲撞了哪位贵人,可如何是好?”越氏也立刻帮衬着道。
白氏是出了名的心慈手软,也大约是心里头对萧十三娘的愧疚吧,平时对几个儿女都是视如己出。所以顾倾雪这种随性多半都是被她给惯出来的。
知道她要进宫后,白氏可是没睡过几个好觉,生怕她骄纵惯了,进宫之后不小心触犯了规矩,那可是谁也帮衬不上的。为此,一向不喜欢应酬的她没少进宫陪贵妃娘娘和几位贵人们喝茶赏花斗鸟。
“好好好,是我的错,哪壶不开提哪壶!”意识到这一点,白氏立刻就岔开了话题,上前端详着顾倾雪的妆容,满脸的惊艳道:“天哪,简直是可惜了这副好皮囊啊!”
谢氏忍俊不禁,道:“婆婆这是何意啊?妹子生的好看,那也不能这么说吧?再说了,您不会是现在才看到这个活生生的大美人吧?”
越氏掩口微笑道:“婆婆是在惋惜,这么好看的人,怎么偏生是那样粗枝大叶的性子呢!”
白氏握着顾息雪的手,眼中满是流连、不舍和担忧。
“怎么会呢?难道美女就非要和薛家那丫头一样的性子吗?”谢氏没好气道。
“唉,要说我们妹妹可是比那薛家姑娘好看多了,输就输在这大大咧咧的性子上。不然的话,京城第一美女,那肯定是咱们顾家的。”越芬怡有些不甘心道。
“哪里啊,京城里认识咱们妹子的可比认识薛家姑娘的多了去了,但是这丫头成天打扮成个后生的样子跟在兄长们后面跑,哪有几个人见过她的女儿装呢?这外面知道咱们顾家三个儿子的可比知道两个儿子一个女儿的人多。”谢氏一语点破了玄机。
平日里老是觉得她们两个叽叽喳喳吵得烦,但是这会儿就要走了,反而觉得不舍起来。
顾倾雪用手拨开凤冠前的珠帘,露出两只亮湛湛的眼睛,巴巴道:“你们往后要是能天天在我耳边嚷该多好啊?”
一句话让两个聒噪的女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越氏嘴一瘪,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谢氏是书香门第出身的,含蓄婉约一点,所以只是拿着丝帕拭目,梨花带雨的模样更加楚楚动人。
“你们两个怎么了这是?刚还说我呢!”白氏刚宽慰完了女儿又来哄儿媳,忙的是团团转。
宫里的迎亲轿子已经到了府门外,只听得阵阵鼓乐声和鞭炮声,顾倾雪忽然觉得紧张起来。
往日从来不知道从闺房到走到大门口的路程竟然是如此的短,以前和哥哥们一起出去玩,他们在大门口等着,自己往过去赶的时候总是觉得太过漫长。
顾倾雪从来就不是个委婉的人,走路也是风风火火的,但是这次,她却迈着自己平生最下的碎步往外门外走去。每走一步,心里的眷恋就加深一分,忍不住频频地转回头去,看到自己身后有父亲、姨娘、大哥二哥和嫂嫂们的时候,心里的不安和恐惧就会减轻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