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山顶的石头小路覆盖着积雪,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柔光,两旁的杉樹林里偶尔窜出不畏严寒的飞鸟,远看漆黑一片,好似浓墨,走近才发现是绿到极致的色彩,正如山上的空气,因为清新到了极致,吸入口中仿佛带有丝丝清香的余韵。
灵山不算高,海拔一千三百二十米,一路走来,却是货真价实的十里山路。穿过树林,失去遮挡的阳光劈头盖脸浇在身上,高翔额头微微见汗,手心燥热,于是摘下手套,捧起干净的积雪放在额头上熨贴,一阵清凉直透心脾。紧走几步,浅绿色的医院围墙出现在小路尽头。
高翔点燃一支香烟,悠闲的站在门口稍作歇息。每次来医院,他都觉得浑身不自在。小时候曾患肺炎住院半年之久,喝了几十瓶极苦的药浆,打了上百针青霉素,以至形成条件反射,不管有病没病,一走进医院就忍不住肚子痛。其实,相比于吃药打针,高翔觉得医院最让人感到恐怖的地方在于等待,等待医生的诊断,等待对自己健康状况的无情宣判……如果说世界上还有一处与刑场性质相近的所在,无疑就是医院。
灵山医院内部的墙壁也是浅绿色,护士的制服则是可爱的粉红色。据说精神病人对颜色很敏感,通常医院的白色墙壁和蓝色制服会让他们感到恐慌,而浅绿和粉红则能够温暖人心,让病人情绪缓和。
病人多半在午睡,医院里静悄悄的,两个粉红色的小护士坐在值班台后面百无聊赖的下着象棋,看见高翔走来,不约而同的露出美丽的笑脸。
“阿翔,下午好。”
“下午好,我找林医生。”高翔笑着说。
“瞧你,又在抽烟,这里可是医院哦。”小护士夺走他手中的半支烟,丢进垃圾桶。
“真不巧,林医生刚刚出去了……”另一位护士说。
“她有说去哪里吗?”
“好像是去会诊,总部的几位主任医师都去了。”
“病人是什么身份,竟然请得动水宗继承人前去出诊……她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总之是个大人物……林姐姐没有带行李,也许明天就能回来,”小护士热心的问,“要是有急事,就给她打电话好了。”
“也没什么急事……”高翔心想,反正妹妹只要医院开具的假条,护士签字也是一样的。正要开口请她们帮忙,另一个小护士放下电话,笑着说:“阿翔,先别忙着走,你爸爸找你呢。”
“去你的!”高翔气得拿棋子丢她,小护士格格笑着躲在同事身后。这师生俩交情极好,不但都姓高,就连相貌也有六七分相似,医院里同事开玩笑的说他是高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