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恋君不绝迹(宫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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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红格

晚风轻抚,众人都还在等。

但等了又等,南宫梨雪没有再多宣布什么。

众人又把目光投向了四夫人红格。

红格只是坐着,微笑地接受来自各方的眼神,包括南宫梨雪。

最终,南宫梨雪开了口:“好了,大家都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是。”众人欠了欠身。

“红格留一下。”她道。

一些有心人都好奇地朝这头看,但没有人敢多留脚步。

“哦,那个谁也留一下。”南宫梨雪朝双喜眼神示意。

双喜喊了一句:“小梅留下,其余人都回房休息吧。”

众人一惊,这是要对峙吧?大家都知道小梅最早发现四夫人偷偷出去见情郎,还不止一次看到。之前又没给四夫人任何的权力和事务分配,定是这回想治罪了。

小梅的脸也得意地笑了,正是她立功领赏的好机会。

一会之后,大厅里只剩下了南宫梨雪,双喜,红格和小梅。

“你叫小梅?”南宫梨雪走近她,微微一笑,“小时候我特喜欢梅花和梨花,总觉得这两种颜色都很相近。”

大家都知道长公主叫“南宫梨雪”且是先皇取的,小梅的脸乐了花,“奴婢卑贱,不该与公主同享此等殊荣。”梅花乃是花中的傲骨。喜欢的人,大有人在,“平日还多亏了三夫人的教导。”

南宫梨雪的手指纤长,微微一怔,“你是三夫人的丫鬟?”

“嗯,我是三夫人的贴身丫鬟。”小梅补充道。

府里的人大多也知道一些三夫人和将军的事情,也都明白公主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补偿。唏嘘之余也都觉得公主很大度。三夫人外表柔弱,所到之处都能引起众人的怜爱之情,怎么看都觉得是楚楚可怜。

南宫梨雪的纤指划过小梅的脸颊,“肤若凝脂,看来四夫人平时没亏待你。”

小梅点头,“四夫人待奴婢甚好。”

“但你却用最差的方式去回馈她。”南宫梨雪的手指收紧,只差在小梅的脸上捏出一条痕迹来。

小梅吃痛地皱紧了眉头,不知为何南宫梨雪会如此生气,“公主……”

南宫梨雪冷笑一声,松了手,“小梅,你可知罪?”

“奴婢不知……”小梅整个人吓得瘫软在地上,她脸颊上还是刺痛的,刚才都担心下一刻南宫梨雪就把她的指尖陷入她的皮肤里,瞬间给毁容了。

小梅眼睛不停地转着,转来转去看到了一直静静看着这一切的红格,瞬间她似乎明白了。脸色更加铁青。

“好好想想。”南宫梨雪的口气很轻淡,但眼神犀利如箭。

“奴婢……”小梅说不出话来了。

南宫梨雪重新坐回了原来的位子,“小梅,你可知道若有人在军营中传播谣言那该如何?”

“奴……”

“将士们会烧滚一个沸鼎,然后把……”她顿了顿,笑得诡异,“那个散播谣言的人扔入沸鼎之中。”

小梅愣了愣,而后意识过来忍不住尖叫:“公主,饶命!”

“哼,现在知错了?”南宫梨雪难得的严厉口气,“我自认待你们不薄,你们却是在这多事之秋尽添乱,到底谁给了你这豹子胆让你敢这样乱嚼舌根?”

其实除了双喜,管家也是她的影子。

府内的事务她能如此放心地放权,也是因为有管家在暗中帮忙。

不过问,不表示她就不关心。

只稍她一问,想知道什么事,不是双喜还是管家,便可全权告知了。

“小梅,毁了四夫人,对你有什么好处?”她冷冷地问。

小梅全身发抖,在这样严厉的眼神之下,都无法冷静地争辩。她和三夫人都想过,如果公主问起,她可以说:“我我我,奴婢……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你可要把话说清楚。”南宫梨雪笑了笑,继续的笑意是那么的寒冷,令小梅都觉得周遭的空气稀薄了很多。

她看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脑海中一片空白了。

“我……三夫人……奴婢……”小梅语无伦次了。最终她整个人都瘫软了,“公主饶命……”

“来人!”南宫梨雪大喝一声。

侍卫打开门来,南宫梨雪还可以见到远处有几个好奇的人头在晃动。

她就提高了音量,让周围的好奇者都能听到她的声音:“小梅乱嚼舌根,扰乱府内清净,对上不敬对下不恭,掌嘴八十,以示惩戒。”

小梅已经面如土灰,吓得不能动弹。

“以后你也不要在三夫人身边呆着了,带坏了三夫人你十个头都赔不起。”南宫梨雪说道。

小梅想要讲什么也讲不出来了,若她现在说这一切都是三夫人指使的,相信也不会有人相信了……大不了再给她掌嘴八十,她也不要活了。

南宫梨雪站在大厅之中,对着漆黑一片的门外说:“我南宫梨雪讲过,凡是入门的夫人都是将军的妻子,每个人都是大家要敬畏的主,对谁不敬就是对我不敬,对我不敬就是对南宫国不敬。轻则掌嘴,重则赐死。若今后再让我听到任何不切实际的谣言,惩罚将不仅仅如此。”

冷风卷起整个府邸,所有的人都震醒了。

他们也认知了一件事,虽然公主平日不理府内的事,但若发生什么事,她定当追究到底。且以府内大局为重,他们以为会私下审问四夫人,未料是体罚小梅。彻底地让众人醒悟到自己的身份是什么。

远处的姝静也明白了一件事,长公主不是软弱的主,她与自己相似,但自己比不上的是,长公主的行事……比她更狠。她也想处理谣言却不知该如何下手。

长公主这样重的出手,想来除了帮红格外,还想给有心人一个警告。

若哪日公主发现她的身份,又会对她如何呢?

姝静的脖子一片冰凉,仿佛都能感觉到那白晃晃的刀子架在脖子上的情景。

而清瑶,则紧咬了下唇,狠狠地拽毁了一条丝巾。

门重新关上,房里剩下三人。

这一次,双喜也退了下去。

大厅之中烛光摇曳,很清晰地映照着两人的神情。

红格的个性一向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在府里呆久了,也渐渐变得安静了。

南宫梨雪看着她,低低地叹了口气,“难为你了,红格。”

她的本性不该如此,是自己执意把她拉入这趟浑水之中。

红格依旧坐在位子上,轻淡地出声:“公主为何不问我?”为何不像其他人一样质问她呢?为何不问问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在会情郎,难道从未怀疑过吗?

她的神色忧伤,人一旦被盖上章之后还能再恢复如初吗?

“红格,”南宫梨雪轻轻地拥住了她,她的身上是沐浴后的梅花香气,“自我认识你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你是怎样的人。”

这些事,又何必来问。

“公主……”红格动情地隐隐泛起了泪光。

她想起了当初与南宫梨雪的见面。

那是在太师府邸的偏后门。

初冬起的雪,被雨水融化。

她狼狈地被赶出来,跌倒在地。身上全是淤青一片。

南宫梨雪就站在她的身后,撑着伞,静静地看着她。

那是第一次她们的擦肩而过。

第二次就是在十年后的青楼。

她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南宫梨雪找到了她,并替她赎了身。回想起来这十年虽在青楼,她却没像其他人一样一定要卖笑卖唱,过了十五都还是清官的人,真的很少见。她一直觉得是自己的运气好,但看到南宫梨雪的那一刻,她有了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她想……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吧。

当时,南宫梨雪站在她面前轻轻地说:“红格,跟我走。或者,带着这些银子走吧。”

眼前,是一个包袱的银子,少说也有几千两,足够她衣食无忧去乡间过完下半辈子。

跟南宫梨雪走或者自己走?在十年后的又一个雨天,她咬牙做下了此生最大的决定。“公主,我跟你走。”

“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身后的老鸨吓呆了,不知道之前被自己敲竹杠的人就是长公主,整个老身子也软了下去。她只是接受着这个贵人的银子,除了教导红格才艺之外,还给她请了最好的武师暗中教着武功。

南宫梨雪的脸渐渐地恢复了平静,大厅之中,两人的脸尤其的相似,“红格,你恨我吗?”

红格轻轻地摇摇头,“此生我都感激公主。”

“那你恨你父亲吗?”她又问,双眼直视着红格。

红格一怔,苦笑道:“恨?我连谁是我父亲都不知道,又怎么恨呢……”

当初母亲是庶出,本就被正室压着,后来父亲也被挑唆得相信她不是自己的女儿,对她也甚为冷淡。她到现在还记得被正室赶出来的情景,若不是母亲已故,她也不会直接头也不回地走掉。

从此,与太师府邸,不再有任何关系。

“如果我告诉你,你就是太师的女儿,你道如何?”南宫梨雪轻问。

红格自然地笑了笑,“能如何,也不过知道了生父而已。我早当自己的父母双亡。”

“你的大妈也很后悔,后来他们找过你……”只是没想过她去了青楼,还隐姓埋名,这事不好声张,自然也找不到了。

“是吗……”红格的嗓子瞬间哑了哑。

那又如何呢……是他们间接地促成了她青楼的生涯,但这条路是自己选的,与他们无关。她也没那个力气去恨那些已与自己无关的人。

南宫梨雪慢慢地蹲了下来,“红格,只要你想,我就告诉他们你在这里。”她之所以被人看不起,是因为她是青楼女子的身份,若让大家知道她是太师的女儿,这地位比姝静有过之无不及。

红格怔怔地不回话。

风,吹不入房间。

烛光之中,那烛芯若女子的眼泪,静静地流淌着。

“红格,你值得更好的对待。”南宫梨雪心疼地握上她的手,“让你屈于这里当四夫人,真是委屈你了。”

却见红格抬起头,朝她直摇头,“不,公主。”她再一次朝她跪下,这是第二次发自肺腑地跪在她的面前,“公主,红格只愿能呆在你的身边,一生一世地保护你。”

“红格,我有御林军三十万,又何须你一个弱女子来保护?”她失笑。

红格破涕为笑,“别忘了,我的师父可是朝野有名的镇远将军。”虽然镇远将军已老,但她得了真传,她的底子一点都不马虎。

“红格,我真不需要你来守护,我要的……”她停顿了一会,“我要的是南宫国的风调雨顺,合家安宁。”

“公主……请让我为南宫国做点什么吧……”在这里,她什么也做不了。能够帮公主分担府内事务的有姝静了,安静做好妾室本分的有清瑶了,她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多余了。

南宫梨雪低低地叹息,而后低头与她对视,“红格,我派你去前线帮助章忌将军可好?”

红格的眼眸瞬间一亮,“可以吗?”

“自然,不仅如此,我还要封你为副将军。”与章忌和陈牧同等级。

红格一愣,“副将军?”如此之高的职务,“可是我们南宫国开国以来还没有过女将。”

南宫梨雪轻笑出声,望着宽阔的大厅,“凡事都有第一次。”

“皇上会同意吗?”红格内心自然欢喜万分。

南宫梨雪的嘴角微微勾起一角,“他……自然会同意。”

而且是,必须要同意。

红格不知道南宫梨雪是如何说服皇上同意她前去战场的,也不知为何皇上封的不是副将军,而是守望将军。仅次于大将军的封号。

朝野震惊了,皇室震惊了,子民也震惊了……

但无论如何,皇上说出的话一言九鼎,任谁反对也无用。

南宫梨雪终于等到了她想见的那个人,那个脸上有着三条刀疤的年轻男子。

他一袭青色玄衣,放军营里一站,就是自成的器宇轩昂。

总觉得他的双眸透露的是更为成熟的岁月历练与沧桑。

经过长达十来天的招贤纳士,参谋营帐中也多了很多人,不见得每个人都有十足的才华,但每个人的身上都有着难以掩盖的优点。

她很欢喜,静静地坐在正中央,一一召见所有的有能之士。

看到他进来之后,她狂乱跳着的心,也渐渐地安稳了下去。

“先生,坐。”她轻扬手,对他指着旁边的位子道。

男子点点头,走过去坐下。

她的心没来由地一紧张,如何开口,竟找不到说辞。

未料男子先开了口:“在下紫约,见过公主。”

紫约,他叫……紫约……

他的声音藏着喑哑,不仔细听还听不全他的细尖鸭子声。

他的喉咙……

南宫梨雪怔住了,只是呆呆地望着他的喉咙。

紫约轻咳了几声,唤回了她的心神。

“紫约先生,可还习惯军中生活?”他进入中盟已久,却选在此刻才出现在自己面前,定是有他自己的想法。

紫约淡定地笑了,“军中待遇丰厚,多谢公主。”

她也笑了,既无奈也是自嘲。

他们……非要这般对话吗?

“紫约先生,对这场战役你可有了思量?”南宫梨雪直言。

紫约顿了下,摇头道:“这会是一场耐力持久战。”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获胜了。

“那军中可有何好的对策?”她又问。

这回总不说还是不清楚吧?

“第一,给将士们一个交代为何封四夫人红格为守望将军,且带领中盟士兵前往战场;第二,找出军中作乱无心思迎战的人,自然也包括细作。”他的话简单明了,直接击中了近期的重要关键。

军中的人自然会怀疑一个弱女子怎能领军打仗,还受到如此至高无上的荣耀对待,不服气的肯定有,但因为军规的命令,他们也对她绝对服从,可心底肯定是有疑虑的。

若要军心稳固,就要从上到下。

南宫梨雪明白这个道理,“现在还不是时候,只要再给几日,待红格出了成绩就能行。”

“你确信她的能力?”紫约定定地望着她。

“这是自然。”南宫梨雪自信地回以一笑。

紫约沉吟道:“但军中将领,定为女子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无论从体力还是年龄上,女子都是吃亏的。

这一点,南宫梨雪也明白,“但目前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公主怎不考虑陈牧将军?”紫约问。

南宫梨雪的双眼朝他定定一望,“将……将军一职当然不是那么容易当的,紫约先生认为陈牧将军可以胜任大将军一职吗?”

她这是反问。

紫约没有正面回答,“凡事都有因果和参考。若不合适就要尽早驱除,若合适就要及时任用。”

“……多谢先生提醒。”

想了想,她又道:“先生并非池中物,与其留在参谋营帐之中,不如以后就直接跟着我同进同出吧。”

紫约没有异议,“是,在下定当竭尽全力帮助公主。”

红格没让南宫梨雪失望,短短的几日之内就使用火攻术,突围术,水木连锁术,声东击西地突袭了敌军,已经剿灭小敌营十来个。

捷报一道,朝野的异议之声也随之消失了。

但宰相还是认为女子不该驰骋沙场,这置朝野男子的面子何顾,应当尽早选了大将军才是。

这一次没有力量与他们对抗,皇上也没辙了,只好推脱身体不适明日再议。

南宫梨雪早就料到,随即带了紫约守候在南大门等官员门出来。

一见到太师,她便上前道:“许久不见,张老。”

太师见是她,有点意外,“长公主,老臣拜见……”

“免了。”南宫梨雪笑着指附近的马车道,“梨雪许久未见张老,也想念了。可否车上一聚?”

太师不好推脱,“也好。”

紫约就站在马车外守候。

马车内是事先准备好的差点,南宫梨雪亲自替他斟上茶水。

太师受宠若惊了,“公主,是否有要老臣帮忙的地方?”

如此纡尊降贵,定是有所求吧。

但太师想不出有什么事情需要她亲自出马。

“张老也知道守望将军的事吧?”南宫梨雪的手拨弄着茶叶,放下了帘子。

“是,有所听闻。”今早还在朝上讨论着。

“张老对四夫人红格做守望将军可有想法?”

太师一愣,“老臣……”想了想,还是说,“老臣也认为让一名女子驰骋沙场不是长久之计。”

“自然不是长久之计,但红格她有这方面的才能。”此刻,正需要她,“待此战役结束就好,张老可愿帮忙?”

原来是让他出面与宰相成反对线。

他思虑着。

“张老,你还记得十年前的梨花吗?”她突然问,“可还记得那个离家出走的女孩?”

太师一愣,手指轻微地颤抖起来,“你是说……离幕吗?”

她不想在此事上绕圈,直接道:“红格就是离幕。”

太师拼命摇头,“不不……这怎么可能……”

听说四夫人红格是青楼出身……这……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女儿居然……

“过了这么多年,张老可还记得她?”南宫梨雪悠悠地道,“但她左肩上的梨花印记可一点都没变呢。”

太师的脸色变了变,“是离幕……”他的声音都激动起来,“当年是我的错……她……一定恨死我了……”

“她并不恨你。”南宫梨雪冷淡地道,“没有你,也不会有她。自然也不能让她一如现在这般做着她自己想做的事情。”

太师沉默了,“这是她的选择?”

她点点头。

红格向来不属于闺房,她适合更广阔的天空。

闲云流水,依山伴水的生活才是她向往的。

太师沉默之后道:“……老臣知道怎么做了。”

在他颤颤巍巍下马车的时候,还对她拱手道:“不管公主是如何找到离幕的,老臣都真心地谢谢你。”

她微微一笑,一如梨花开,“为了她好,请叫她红格。”她已经踏上了漫漫长征的沙场,军中混乱,谁敌谁友也难辨。若被宰相那边的人知道红格是离幕,定会以此来要挟太师妥协。

太师心里自然明白,“老臣有数。”

看着他渐渐离去的身影,她才对车外的人道:“紫约先生,上车吧。”

紫约一上车,就是一脸沉静若无其事。

其实他站得不远,什么都听到了。她对他,也无可以防备之心。

“紫约,你道我是否很自私?”她轻问。

紫约沉吟。

宰相的人没有要挟到太师,但她又何尝不是在以此来要挟太师呢?紫约不知她是如何找到离幕的,但对太师而言,离幕是他最愧对的女儿,能为女儿做的就是尽量帮她完成心愿。而这个心愿,实际上是离幕在替南宫梨雪完成。

她疲累地闭上眼。

自小她就用心养着周围的人,用自己的真诚换得他们的信任。无论是宫女还是太监,她全都一视同仁。到最后她都分不清到底是在真诚地与他们以心交心还是在纯粹扮演一个角色了。

在遇见红格的那一年,在她的心里就有了全盘的计划。

她都为自己的处心积虑而感到无奈与……可怕。

她养着红格,保护着她,到最后却是要她一个弱女子为南宫国奉献自己。

若红格不是太师的女儿,她定不会如此用心地照顾。

她要的,是最后扼住太师的喉咙,要他势必对皇室忠心,支持着朝野,不容战役失败。

“我……应该是自私的。”她满心满意累积的都是南宫国,任何事都以国为先。

“公主,你用四夫人红格来牵制太师,以此与宰相的势力抗衡。你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朝廷,又何来自私之有呢。”紫约的眼眸微闪,“在下妄自猜测,你给将军娶的三房妾室,除了第二房是为了弥补之外,其余的两名妾室都是有所图的吧?”

他都能以翰林院大学士与宰相门生的关系推测出两人的关系,她不可能推不出二夫人姝静与宰相的牵连。

她……这是请君入瓮啊。

多么聪明的女子,又……多么的可怕。

她的眸光闪烁,望着他心情复杂。他果然是机智过人,几件事就把整个事情串联在一起了,连一直待在她身边的双喜都无法猜测到这一层的含义。

聪明人有两种下场。

要么委以重任,跟随前后;要么……斩草除根。

他在某个闪烁的瞬间,错愕地看到了她眼底的杀机,只是短暂的几秒也叫他心凉了起来。

为她做的事,与她如此之多的事,到头来,她还是防着他啊。

“公主……”他欲言又止。

南宫梨雪抢先道:“先生果然聪明过人,得先生一人如得至宝。”她端起茶杯对他道,“在此,我敬先生一杯。”

她一饮而尽,完全堵住了他想讲的话,“多谢公主信任。”嘴里是淡淡的涩感。

车子在驶出南大门之后颠簸了一下,她坐得不稳朝前倾了一下,他连忙往前一靠。让她自然地落入了他的怀抱里。

淡淡的气息,却是如此的熟悉。

她沉沦地不想起来,但也在下一刻他推开了她,“请公主恕罪。”

呵……何罪之有呢……

“是我不小心了,先生还别介意。”分明是同样的一个人,却有着不一样的脸,极为年轻的脸上又怎会同时出现无尽的沧桑感……

她感觉自己的鼻翼微微泛酸,“先生我想小睡一会,麻烦你下车走一段可好?”

紫约一怔,“自然。”

他下了车,站在车外跟着走。

她坐在马车内,帘子遮住了她的容颜。

她的鼻翼慢慢地泛红。

谁知道她的痛苦,谁能理解她的疲累,谁能猜想她此刻最需的是什么……

我是多么的想念你啊,我的爱……

在这般情景之下,她的心房彻底地崩塌,无法逃避地承认,她对王悦的爱,是存在的,真实的,不容逃避的。

谁能来帮帮她,在成就南宫国的繁荣之前,再来等等她。

只要给她时间,一定会跟上脚步的。

她的手指触碰到眼角,这一次没有眼泪。

她躺了下去。脸靠着绒毛的毯子。

此刻,她很想伸手抱抱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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