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叶森轻轻地叹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当初离开那个权力中心，本想避开权力激流的漩涡，不至于让自己成为无谓的牺牲玉帛。今天看来，人算不及天道，究竟是天网恢恢，天定劫数难逃。恍惚之间，竟有了那么一点天命难违的味道。
叶森狠狠地想：那我就牺牲一次吧。
这一刻的叶森意识到，平静淡泊的生活恍若隔世般倏然天各一方了，消失得无影无踪。既然如此，何必当初。躲是躲不开的。
叶森不是一个一心想当官不择手段的人。他也不是没有经过宦海浮沉的人。有过病史才会有免疫力。参加工作后不久，因为有过一次登堂入室的机遇，才遭遇到同事的口诛笔伐。所以他只想做一个普通的人，有份稳定的收入，过平淡的生活。对于升职提干，他不想去争斗，也懒得去“打劫”。他不想跻身于后宫三千怨妇之中，朝朝暮暮期盼一个高高在上之人隆恩宠遇，苦涩中还有一丝悬念，那种对伺候御驾亲征的渴求，望穿秋水。明明知道这样大多是水中月镜里花，就是不肯在绝望之际给人一条生路，放自己一码，对自己网开一面。这样的道理连禽兽都知道。所谓鸟啄霜果疾还喙，马走冰河渴亦回。
叶森想对桑树林说，我要是想去乡下，甭说挂职，就是任职也早去了。你知道吗？在我们这里，那个被称为白宫的地方，是没有人愿意去挂职的。剃头的拉耳朵，守着啥糟蹋啥。我在组织部的时候，遇见下乡当副职的事，避之犹恐不及，可一到了市委大院外边，连个挂职也争个你死我活。
这件事很明显，夏菱已经被被组织部任命为局长助理，在局里挂职，理由是夏菱是女同志，不宜到郊区乡镇去。最多两年，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夏菱就能名正言顺地转正当上副局长。
那他叶森呢？只能听天由命了吗？不甘心啊。叶森忽然意识到，她和夏菱，那才露出端倪的某种情感，一定会被这次意外事件搅和得七零八落的。
叶森的话锋一转，告诉桑树林一件刚刚发生的事情。
“高成龙住院啦。”
桑树林吃惊地问道：“啥病？”
“心脏病。”
“很严重？”
“医生怀疑是心肌梗塞。脑血管里还有阴影，有导致栓塞的可能。”
叶森的心一直在往下沉。挂职锻炼的消息没有给他带来一丝的喜悦。他告诫自己，我应该高兴，毕竟，这之前，我只是从理论上对官场有一定的认识，从今天起，我也步入其中，与他们同根生煮豆燃豆萁了。要想知道梨子的滋味，一定要亲口品尝一番。但老人家没有说，品尝梨子要付出多少代价。那种体验自然非同凡响了。
5
下午上班之前，叶森再一次来到医院时，高成龙已从观察室转到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