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时间哀伤,我买了份报纸,细细浏览招聘启示,准备重新找工作。
需要较高学历的勾去,鼎富集团的勾去,专业不对口的勾去,竟所剩无几。
我仍认真地去跑,一家家递了履历书。有两家当场就回绝了我,还有两家让我等消息。
不算太绝望,我回了家,家门口停着一辆加长奔驰,好像是上次罗俊驰坐的那一辆。
难道罗俊驰来了这里?我带着疑问朝大门走去,迎面走来穿着白色礼服象公主一样精致美丽的秋芊,她的头发用钻石发卡固定着,长长如墨染过的乌发直直地下垂,红润的嘴唇,白皙清透的皮肤,大而有神的眼睛,还有那如扇般的黑睫,美得无可挑剔,让人目不转睛、留恋难忘。
她青春又有活力,她的美丽无以伦比,我不觉地朝后一退。
秋芊看见我,经过我跟前的时候冷哼一声,这时加长奔驰上下来一个男人,是骆叔。
骆叔面无表情,对秋芊也只是礼貌地为她打开车门,秋芊仪态万方地坐进汽车,他关上了车门。
我一直目不转睛地站在门口看着,在他关上车门后我刚想转身的时候,骆叔竟说了一句话:“你也住在这里吗?”
略带诧异,我茫然地点了点头。
“有没有兴趣来鼎富工作,我们总裁对小姐您的能力很是认可!”骆叔望过来的清眸里有了点点笑意,面色仍是如常。
我更是迷惘,有些不懂他的意思。骆叔没有再说什么,点了点头后从另一侧上了车。
奔驰绝尘而去,我仍站在门前,想着他的话,到底有什么含义。
我是不会去鼎富的,去了鼎富就意味着得与罗副总碰面,以罗副总和苏放歌的关系,不碰面是不可能的。
还有康焕……那天他为什么要放开我?
我呆滞门前,耳边仿佛又传来了康焕柔柔暖暖的歌唱声“对我到底有没有动心……”浑厚低沉的男音一声声仿佛都敲打在我的心头,我的眼眶氤氲了水汽。
一声鸣笛,我惊慌失措地转脸,秋皓回来了。
抹掉眼角一滴泪,我跌跌撞撞地朝里面走,母亲在厨房,面色诧异:“怎么回来这么早?”
没来得及回答她(实在没说话的心情),我将自己置身私密空间。
门上却传来清晰的敲门声。
我无奈,开了门。门口站着的正是秋皓。
他挪进来,我朝后退,背对着他躺在床上,一句话都不想说。
半晌无语,他掏出了一个物件递到我的面前:“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
我一看,是一个口琴,款式老旧,跟我父亲留给我的系同一款。
我坐起身,接了过来,看着口琴默默无语。
“我一直都没有忘记你哭泣的那个夜晚,仿佛将一生的泪水都在那一瞬流尽,那时我才发现,你和秋芊一样,是需要呵护疼爱的女孩子,也是从那一天起,我对你起了愧疚之心。”秋皓黑眸如潭,里面星光点点,神色怅然,象是忆起了记忆中震撼的一幕。
我敛眉,垂首。
“我真希望,你的泪水在那一天一次流尽了,每次见到你的泪水,我的心都会有如凌厉的刀刃,狠狠割破地感觉。”他的声线平缓,象是述说着一些理所当然的事情。他的神色有些微悲怆,目光却是缱绻的。
我有些微动容,无关爱情,有关亲情。
过去的日子,孤单而又凄凉。以前日子很苦,家里有三个小孩,母亲改嫁时秋明轩的日子也不是很好过。
我不知道母亲爱不爱秋明轩,她曾对我说过,她要我能上学,她要我不受人欺压。记忆中母亲从未因为任何事与秋明轩争吵过,对秋家的两个孩子更是能忍则忍,能让则让。
秋皓走后,我拿出了当初被秋芊摔坏了的口琴,那上面用绳子一道道缠绕着,碎片依旧,只是勉强能看见原样,可依然是我爱不释手的东西。
那是父亲留给我的唯一记忆。
两个口琴对比,我还是喜欢那个伤痕累累的口琴,那才是父亲真正留给我的东西,虽然当中遇到了损伤,可那是命运,命运注定遍体鳞伤。
谁的命运是一帆风顺的?就如同我现在,受到伤害后,心中充满了悲观和哀伤,但我还是我,独一无二、不能换人。
第二天一大早,秋芊快乐的象只百灵鸟,在屋子里飞来飞去。
她一脸幸福模样,象是坠入爱河的小女子,我看了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罗俊驰能让她幸福吗?我答应了人家不将人家的私密事情说出,面对秋芊的痴迷,我能怎么办?
找了时间,我对秋皓旁敲侧击,让他劝劝秋芊。
可秋芊却死心塌地,面对俊美的罗俊驰,她这样的女孩子动心也不足为奇,可是……
我头疼,心焦却苦无良方。
秋明轩喊我去他书房,询问我工作的事情。
我微笑着拒绝了他的好意,我想靠我自己,不想每天都看秋芊的脸色。
她依然象个没长大的孩子,天真任性。
如果我也能保持着孩童时的天真任性该有多好!可我的天真率性,早就被秋家兄妹消遗殆尽。
工作找的依然不顺。第三天无奈的我降低了求职期望,又划了些范围重新一家家地送求职信,但,依然音讯全无、石沉大海。
难道我真得沦落去做商场职员或销售人员?
我不甘。我喜欢拿着笔杆子耍电脑,将心中的想法付诸现实,久而久之在广告业竖起夏靖兰的大名。
跛鳖千里,我也要为自己心爱的职业拼搏,而不是随便找一份工作消磨!
我的耳边响起骆叔轻飘飘的话语,是那么地吸引着我。我的眼睛开始有意无意地朝鼎富集团招聘启示上瞟,为了我心爱的广告业,我的决心开始动摇。
真正让我做出抉择的,还是在帝缘策划部与苏放歌不期而遇,那时我刚被帝缘拒绝,他们说暂时不缺人,缺人的时候再联系。
我不可能等到他们缺人的时候的,因为碰壁,当时情绪很低落,一抬头,就与电梯里的苏放歌面对面了。
他的黑眸里,闪现了熟悉的一撮小小的光亮,是那么地烁映人心。我别转头,以为此生都不会见面了,却想不到缘分如此巧妙,才几天,就这么意外地碰面了。
他下电梯,我跨入电梯,中间只余擦身而过。
我关了电梯门,他有一秒的恍惚,之后跟着匆匆跨入电梯。
电梯里,有了短暂的沉默。
“对不起。”是他的开场白。
看着电梯数字快速变化,我没说话。
说什么呢?明明我心中介意失望的要命,又岂是这三个字能弥补的。
“我一直想要打电话给你,可总怕你不理会我。”他又说。
我笑,我有什么资格,离开新创意,我是个连工作都找不到的渺小人物。亏得我以前心高气傲,以为可以在广告业界驰骋遨游,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妄想。
“你说话,为什么不说话?如果生气,你就说出来!”他突然拽住了我的臂弯。
这个动作让我想起了康焕放开我手瞬间,心中有了不甘,话语未经思索就脱口而出:“康焕那天,为什么会放开我?”
苏放歌微怔,拉住我臂弯的手倏地放开,象是被针扎了一下,给人懵然醒悟的感觉。
我的眸光渐聚,充满了疑惑。
他没再说话,低垂着头我只能看见浓密的黑发,柔软而又黑亮,有让人一触的引力。
最终我没动,他仍是那个让我琢磨不透的男人,他身上有成熟的魅力,也有让人惧怕的难以捉摸,谁会知道沉默后的他,心中想的都是什么?
电梯停了,我走了出来,他稳健的身姿依旧,甚至没有抬眸再看我一眼。心中突然充满了怅然的感觉,如低气压笼罩在心头,密密匝匝地包裹,喘息不过。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只知道这句话脱口后,我和他之间的气氛变得怪异。
怪异非常!让人的心象是被扼住无法动弹般彷徨。心情愈加低落,走在大街上,我第一次产生了何去何从的悲伤感,感觉前途无路,内心彷徨的我情感上竟走入了一个死胡同。
阳光和暖,照在人身上有懒洋洋的感觉,我糊涂地走着路,许丽的花店赫然在望。
当我置身花海之中时,闻着那扑鼻的馥郁芳香,心情才微微好转。
许丽几日不见,愈见婉约美好、光芒四射。她身边都是花,两个帮忙的女孩坐在一边,三个都喜滋滋地正摆弄着玫瑰。
“快来,快来帮忙。”许丽丢了剪刀给我。
我无精打采地修着花,许丽神秘兮兮地说道:“今天又接了九百九十九朵的订单,你知道是谁这么大手笔吗?”
我抬眸,仅仅是为了配合她的八卦,让她的演说充满乐趣。
果然,她的眸子飞亮,双颊兴奋地飞红朵朵:“是鼎富的总裁,唉!是个帅得迷死人的小伙子,年轻又漂亮,你都没见过比他更漂亮的男孩子!”
鼎富总裁?罗俊驰?我诧异,怎么走哪都能听到这个人?
“他的一举手,一投足,可真是帅气。康焕在他面前都要逊色得多!”许丽继续花痴。
我瞠目睚眦大骇道:“康焕?康焕跟他一起来的?”
“哪有,我比喻一下。”许丽有些悻悻然,跟着接道:“可惜太年轻了,看样子要比我小上好几岁,要不然,他可是如假包换的有钱人呢!”
不听她提有钱人我都不气,一听有钱人三个字,新愁旧怨统统跑出来。
康焕,我的伤……
心头又疼,我连忙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