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百转反思,想要找出拒绝苏放歌提议的理由的时候,我的手机十万火急地响了起来。
我心绪不宁地接了电话,是姚婶打过来的,我立刻感觉心里有些慌。
果然姚婶告诉我,王婆婆跌倒了。这对我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我连忙跑去跟苏放歌告了假,他又叮嘱我明天一定要给答复,才让我走。
也顾不得心疼钞票,我打了车,直奔王婆婆家。
到了王婆婆住的地方,她已经被邻居架着睡在床上,皱着的脸显示出她很疼。
无奈我打了急救电话,将王婆婆送往医院,那所医院正好是秋皓任职的医院。
一路上,王婆婆虽然话语不清,可始终抓着我的手,在她的心中,一定就当我是她的亲人。
医生给她拍了片,诊断为胯骨粉碎性骨折,需要住院换骨。
王婆婆睁着浑浊的双眼,一听住院将手摇得铁欢。她知道自己没钱,不愿意住院,可此刻我兜里正巧有(此刻我完全忘记了这钱也算是自己的救命钱了),怎么会让王婆婆回家生受呢?
我们不顾王婆婆的反对,直接推去了住院部,办住院手续的时候,我倒没手软,直接将兜里四千块钱全交了做押金。
骨科主任决定半小时后给婆婆动手术,而我去找了秋皓。
秋皓在内科,我走了进去,看到医办室里正忙得不可开交,秋皓坐在那神态自若,而旁边的病人医生护士,不停地询问、不停地有事。
我站了一会,发现即使我再等上一个小时,他也不一定有空理会我,为了王婆婆我还是叫了他,他看见我的一瞬间,有些呆怔。
大概他没想到我会去找他,毕竟这是第一次,若不是想给王婆婆找个技术老练的医生主刀,我也不会求他。
秋皓停了手里的活,静静地听了我的意思后,神色有些严肃,他问了我一个问题:“她那么大的年龄了,身体能受得了开刀的苦楚吗?”
我沉默,之前跟邻居们也曾讨论,但意见分歧大,有的主张换骨,有的主张保守治疗。可我知道,无论我们做了什么决定都可谓是瞎马临池,无奈至极。
“开刀的后果,有可能她出不了手术室,年龄太大。”
“可医生都主张开刀!”我分辩。
“医生可以给医院创造利润,当然鼓励所有的病人做最繁冗的治疗了。如果年龄不大,肯定开刀效果最好,可是年龄大了,再开刀也不容易复原。”秋皓的声音很轻,我知道他是想尽量让自己的话客观。
我听了后,有些茫然,谁也不知道开过刀后会有什么后果。
我忐忑不安地回了病房,跟邻居们商量。邻居仍是众口不一,事情陷入了为难的境地。
眼看时间就要到了,我又去找了秋皓,秋皓没再说什么,而是给骨科主任打了个电话,凭着双方的关系,由主任亲自执刀。
等在手术室门外的长长时间里,我一次次后悔,如果婆婆真的走不出手术室怎么办?
王婆婆是我奶奶的姐姐,封建大家庭想必大家都清楚,一个老公一群婆,她们俩同父异母。王婆婆自幼不得宠爱,又摊着旧中国多年的风雨飘摇,就这么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过了一辈子。
父亲还在的时候带我去过,自父亲去世,母亲改嫁后,只有我自己偷偷地去看婆婆。
王婆婆吃斋念佛、一生未嫁。她心灵手巧,会剪喜纸,一张红纸到她手里一会就能变成栩栩如生的百鸟朝凤图,她还会指着某一处告诉我们,这是花,这是叶,这是梗……
那些美丽的图画就藏在她的心里,拿好纸,花儿已经跃于其上。每当新年来临,四乡八邻的都找王婆婆来剪喜气盈盈的花鸟图,平常有结婚、送米面的人家也会找王婆婆要剪纸。无论是谁来求,王婆婆都是一允百允。
为众邻们剪纸是不收钱的,可来的人都能看见王婆婆生活贫苦,大家来的时候就会带些东西,有食物也有面粉,青菜什么的,过年的时候还会有好心人送点钱来,虽然不多,可是配上政府补贴的救济金,倒也勉强为生。
我虽然眼馋婆婆的手艺,跟着学了好几年(将王婆婆剪好的花样临到纸上去剪),王婆婆虽然手把手地教了我,却总是剪得不堪忍睹,知道自己不是心灵手巧的主,索性拿了王婆婆的到处卖弄。
王婆婆是从封建社会走来的女子,小脚缠得象粽子,长得是娇巧玲珑,却因为从小信佛而未成家。有时候我看着她那一脸皱起的纹路,内心无法停止感慨。如她一样,一个人过一辈子,又有什么意思呢?身边没有爱人,没有孩子,每天望着太阳升起,看着夕阳落下,日子一天天,一年年过去,即使活了一百年,又能怎么样呢?
于是我常过去陪她,每次放学早些我就跑过来,长大了反倒来的少了,不过我每次都给她带上老果子,她那张没了牙齿只有牙床瘪了的嘴巴就会咧开,拉着我的手泪眼婆娑着不让我走。
很多时候,我总感觉她就是我奶奶,她的血管里流着跟我奶奶差不多的血液,我奶奶早早走了,她却孑然一身,谁幸福呢?
我以为,能活着幸福;能随心所欲地活着,才更幸福。
正在那胡乱想着,许丽又打来了电话,说是康焕在她花店等着呢。
虽然我很想去,可是我走不开。
婆婆的手术很成功,当婆婆脱离麻醉清醒过来的时候,我流下了滚烫的泪水。
秋皓下班后找了来,要带我回家。我看了看表,现在朝许丽康焕那赶,也已经晚了。
路上我跟他说了不准备辞职的事情,他倒好脾气地没吼我,只是默默地瞅了我一眼,陷入无边的沉默。
我不喜欢跟秋家任何一个人呆一块,我总感觉他们有些阴沉。
好在路途不远,这一天太过刺激,我洗了洗睡下。
口袋已经空了,现在的我才想起还有苏放歌那身西服钱。可是怎么办呢?我陷入悲哀中。怎么办?怎么办?空寂的空间寂静一片,没有人回答我。
苏放歌的声音象是一坨诱惑的奶油,散发着迷人的香气,我总是不由地想起,一遍一遍沉沦。
这一天,我梦到了枕头是黄金做的,上面还镶着玛瑙和钻石,红的象血滴的玛瑙、晶亮闪光的钻石,十克拉!
我再也不用为钱发愁了!我轻飘飘地飘着,突然一阵狂风,吹走了浮云,我跌落在地上。
哇!好疼!心里。黄粱一梦……
第二天一大早,我拿出了最好看的衣服,拿掉了黑框眼镜,用心地打扮了一下,希望能多些跟苏放歌谈判的筹码。
饭吃得心不在焉,Money
王婆婆的医药费……
到了公司,苏放歌一看见我,果然张大了嘴巴,黑眸定睛地瞧了又瞧,之后嘿嘿一笑,贴近我又是上下打量后才开口道:“夏靖兰,考虑一下,咱们同居算了!”
我飞——起一掌,他闪得好快,居然落空。
办公室里哈哈大笑。鲍美美又踱步过来:“靖兰啊!来这么早,昨天的那个帅哥怎么没送你过来?”
我倒!他是谁?记忆这么清晰。
苏放歌等我放好包,立刻传唤我去他办公室密谈。
我关上门,门外鲍美美和杜炯伸长了脖子,一脸三八样。
“怎么样,我说得换身衣服吧,这还勉强算个美女!”苏放歌哈哈大笑,色迷迷地眯眼。
“得了,就你那样,我又不准备勾引你,穿好看给你看不亏吗?”我也笑,苏放歌就喜欢开这样的玩笑。
“言归正传,那事你考虑得怎么样?”苏放歌道。
“我感觉分成有些少!”我开口,并要求加一成。
苏放歌不愿意,他瞪着我,最后妥协在百分之十五上。
工资翻倍、还有分红,傻子才不干呢!
我用电脑打了出来,立字为证嘛,万一到时候他不承认了我找鬼去?
苏放歌签字的时候有些不甘,可最后还是签了。
我小心翼翼地看着手里的凭据,嘿嘿~我看见了满天飞舞的钞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