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凤宠凰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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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与风羽的重逢1

“姑娘,你去做什么?”小玲急忙赶上,护在她身边。

“我替阿离师傅来上柱香。”

小玲沉默地点头,扶着蘅芷到寺门前,蘅芷四处打量,都没见到那个白色声影,她自嘲一笑,进寺恭恭敬敬地磕头上香,还点了一盏长明灯。

从法录寺出来,蘅芷吩咐身边的小丫鬟,“今日来法录寺上香的事,不能告诉阿离师傅。”

众人回到“慧心雅叙”的时候已经将近黄昏,正是酒肆花楼最热闹的时候,蘅芷由后门进了房间,等候多时的鸨母立刻找来。

“我的小祖宗,你怎么才回来,裴家二少爷可等了很久了。”

蘅芷吩咐人将活鱼送去厨房烹煮,又从从容容地换了衣裳,这才斜眼看着鸨母,“阿离师傅答应去了?”

“那是当然,阿离师傅不点头,我怎么敢来请你这尊大佛?”

鸨母陪着笑,脸上的脂粉显出一道道皱痕,蘅芷傲慢地点头,“我先去看看阿离师傅,你将裴少请去‘清歌缈’。”

“好嘞,”鸨母立刻满脸堆笑,两眼放光仿佛见到一堆堆银子在眼前环绕,立刻下去准备。

蘅芷冷哼一声,出了房门穿过长长的回廊到达西边最偏僻的屋子。

“阿离,你在吗?”

只一会,房门便被打开,门内是一名穿织锦白袍的男子,他的脸被一层白纱轻巧地遮着,隐约可见秀气分明的轮廓,令人惊异的是,他的头发竟是银白似雪,用一根银白丝线系了垂在背后。

“你回来了,”阿离的声音深沉低黯,隐约透着嘶哑,他低咳一声让蘅芷进门。

“是不是旧疾又犯了?”

“无妨,已经服了薛大夫配的丸药,不会影响一会的演奏。”

阿离淡淡看她一眼,走回琴案前将琴又擦拭一遍,这才抱着琴起身,“走吧。”

“不急,”蘅芷按住他的手,将小玲送来的鱼汤端起,“将这碗汤喝了,薛大夫说过鱼汤对你的咳喘症有帮助。”

阿离看看蘅芷端着的鱼汤,又看看蘅芷的双眼,就着她的手将鱼汤喝完,“走吧。”

蘅芷叹一口气,放下汤碗随他一起出门,“真搞不懂你,这个裴少有什么特别?居然让你病中也同意抚琴。”

阿离隐藏在面纱下的脸上微微露出笑容,“这是一位故人。”

挂着“清歌缈”牌匾的水榭中清香萦绕,晚风吹拂榭中屏障后挂着的墨紫轻纱,香炉中已焚起一炉金颜香,气味温婉、芬芳怡人。

裴墨和众人由鸨母领着踏入水榭,立刻欣喜道:“这香气颇为特别,似乎从未闻过。”

蘅芷站在水榭中央缓缓转头,一颦一笑皆风情万种:“此香只‘慧心雅叙’专有,因今日贵客前来,奴家特地点了欢迎裴少。”

裴墨听了心花怒放,由丫鬟领了在自己席上坐下,便对身边人说:“花魁不愧为花魁,不光容姿绝美,就连手段也玲珑贴心,让人掏银子掏得心甘情愿。”

蘅芷向裴墨微一点头,“各位公子既是初来,蘅芷献舞一曲《良宵引》为各位助兴如何?”

众人自是不会反对,屏风后的阿离却轻笑,蘅芷这是体贴她,特意挑了个最容易的曲目给他呢。

纤长细指轻挑琴弦,一曲流利的《良宵引》缓缓弹奏,轻柔应景地琴音配合着蘅芷妙曼柔软的舞姿,让这群公子哥皆沉醉不已。

一曲终了余音回绕,裴墨带头叫好,“怪不得京中盛传花楼最妙之所是‘慧心雅叙’,花魁蘅芷艳冠京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众人皆点头附和,裴墨这时起身,向屏风后的阿离作揖,“抚琴之人可是阿离师傅?”

阿离低沉的嗓音从屏风后响起:“正是在下。”

“听闻‘慧心雅叙’除了花魁蘅芷,另一位名动京城之人便是乐师阿离师傅,高超卓绝的琴艺无人能及,某久仰大名,还望阿离师傅能移步堂上,让某拜会。”

蘅芷有些不高兴了,莲步轻移行至屏风前,冷笑道:“裴少不会不知阿离师傅从不出来见客吧?这是‘慧心雅叙’的规矩,从来没人破例过,裴少这是多大的面子,要让我们阿离师傅出来见你?”

裴墨脸色一僵,面上青白不定,场面颇为尴尬。

阿离在屏风后低笑,“蘅芷心直口快,裴公子不要与蘅芷计较,裴公子是贵客,阿离本应出来答谢,只是近日阿离旧疾复发,确实不宜见客,望裴公子体谅,阿离为裴公子弹奏一曲以示请罪如何?”

阿离的台阶给得明显,裴墨这种久混风月场的人怎能不晓,自然顺势说:“是裴某唐突了,还望阿离师傅不要怪罪,蘅芷姑娘也请不要在意,裴某愿自罚一杯。”

众人忙打着哈哈将裴墨拉回席上,蘅芷的面色稍霁,亲自执壶为裴墨倒了一杯酒,裴墨一饮而尽。

阿离在屏风后看得清楚,无奈地摇摇头,起手为他们弹奏一曲《玉楼春晓》,水榭中的气氛这才缓和下来,衣着妖娆的姑娘们进来斟酒布菜,将一众公子哥伺候得心花怒放。

“裴兄,听说忠王又要娶亲了?”

“奇怪了,这忠王不是年前刚娶了西夷国那个孔莹公主吗?怎么又要娶亲?”

“原来你们不知道?忠王娶的这位侧妃,听说是皇后的表妹,海泽江家的小姐。”

阿离的心听得一抖,连带着手上的按弦的动作也有些走形,曲调微有变调,屏风外的蘅芷皱眉看向阿离。

还好席上之人皆热衷于谈话,并未察觉阿离的失手,阿离连忙收敛心神,将最后的尾音收得完美,停下琴音专心听席上的谈话。

“照你这么说,苏家不是起死回生了吗?裴兄,你跟苏家的两兄弟关系好,你听到什么风声没?”

裴墨正享受着美人送上嘴的玉兰片,舒展着眉头道:“当今的皇后是苏家的,忠王侧妃也是苏家的,苏家在朝中人脉深厚,哪是那么容易没落的?”

“既如此,裴兄可否替咱们引荐引荐?求苏相谋个一官半职应该不难吧?”

裴墨叹气:“你们不知,苏相近来低调不少,轻易不出来见客,不过苏家那两位少爷倒是颇为随和,因为免了官职闲赋在家,所以对于裴某的邀约也从不拒绝。”

“既如此边让裴兄替我们引见苏家二少好了,就定在这‘慧心雅叙’如何?”

众人连连附和,一时将裴墨吹捧得得意洋洋,“这样吧,半月后是苏家二少苏源的生辰,就由裴某做东,以帮二少过生辰为由请他过来,到时候邀请你们到场,这样结交起来也不算刻意。”

“如此甚好。”

“谢过裴少了。”

那裴墨腆着笑脸看向蘅芷,“到时候蘅芷姑娘和阿离师傅可要赏光啊。”

未等蘅芷回答,阿离先开口,“恐怕让裴公子失望了,三日后阿离便要回乡祭祖,恐怕赶不及裴公子宴请。”

裴墨失望地望向屏风,“不知阿离师傅祖籍何处?”

“甘州。”

“甘州距京城颇远,走水路来回要一个月。”

“如此便赶不及半月后的宴请了。”

“真是可惜了。”

在众人的惋惜声中,阿离告退离开水榭,留蘅芷应付那群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今日听到的消息太过震惊,他的心到现在都难以平静。

回到房中取下面纱,镜中映出一张洁白无瑕的脸庞,绝美的五官与精巧的脸庞,让人看一眼便移不开视线,旷世惊才的阿离师傅居然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女子。

阿离丢开面纱,从妆奁中取出一支桔梗花发簪轻柔抚摸,“一年多了,为何听到他们的消息还会心颤?宛离,你还是无法平静下来吗?”

三日后,蘅芷将宛离送出“慧心雅叙”后门。

“阿离,你真打算去甘州?”

宛离摇头,将一顶薄纱斗笠戴上遮住满头白发,“我只去京郊的紫金山住两日,有些事想去弄明白。”

蘅芷握住她的手,一脸担忧,“可你一个人去,不打紧吗?”

宛离轻拍她的脸颊,“没事,我现在可是个男人,怕什么?”

说罢,她轻盈地踏上门前的一匹棕马,摸摸马鬃,向蘅芷一挥手,扬鞭而去。

京郊的紫金山不远,快马仅一个时辰便到了,宛离避开热闹的山路,挑了条偏僻小路上山。

山上有座慈心观,宛离记得此前苏府中盛传,当初苏绾出事坠山就是在这紫金山上,而且她打听到,当时将苏绾救下的人就是慈心观的平古师太。

慈心观位于紫金山半山,山本来也不高,只是山上种了许多紫竹,密密麻麻地遮蔽了许多原本清晰的道路,所以宛离走了许多冤枉路,到晌午时分才抵达慈心观。

观中没有什么人,宛离请教了几个道姑,终于在一位小道姑的带领下见到躺在床上的平古师太。

师太似乎病得很重,她半倚在床头,双眼浑浊,体形干瘦,虚弱地望着进来的两人。

“师太病了吗?”

“是啊,病了好多年了,年纪大了总也治不好,只能拖着了。”

“很多年?”宛离心一跳,皱着眉打量平古师太,又询问那名小道姑,“两年前师太可曾救过一名坠山的女子?”

“两年前?”小道姑笑了,“我在这道观快十年了,从来只见过别人来救我们,没见过救外人。”

宛离叹了口气,瞥了眼师太身上残破不堪的被子和小道姑打满补丁的道袍,将身上的银两都拿了出来。

“给师太买身体面的袍子吧。”

小道姑眉开眼笑地接过,揣进自己怀里,又恭敬地将宛离送出道观。

宛离牵着马,在山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平古师太从没救过苏绾,说明她并不是在紫金山出的意外,她甚至怀疑自己有没有坠过山,可是左手的无力确实毋庸置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