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出言反驳的是名美艳姑娘,一时都来了兴致,好整以暇地看这一对俊男美女会争论些什么。
只见那名公子似是满意又似是欣赏地点点头,对云葭说:“姑娘所言非矣,在下评论那表演不过如此,并不意味着在下也必须是此中高人,就如这德盛坊的点心一样,若姑娘觉得不好吃,难道能做出比这更美味的点心来?”
“有何不可?”云葭俏眼圆瞪,嘟起的红唇微微张开,“若是有心,觉得这点心不好吃,何不自己动手制作出更好吃的来?只是世人百态千姿,每个人的口味皆不相同,公子觉得不好吃的点心,也许在别人尝来便是美味,这 靖国的杂耍也是如此,公子如此不屑一顾,岂不知在我等看来已经出神入化,至臻完美,完全对得起那一钱银子。”
众人听云葭说完皆喝彩,本来么出来吃饭看看表演就是图个乐,何必要一本正经地要求那么多,所以大家皆支持云葭的说话。
云葭说完退后一步,躲回云贤和风羽身边想退回包间,华服公子却唤住了她,“姑娘这是将在下的意思偷梁换柱了,在下觉得表演得不好,埋怨两句都不成吗?”
“哦?是吗?”云葭俏皮地微笑,突然又狠狠瞪他一眼,“本姑娘如何偷梁换柱了?堂堂男子汉与一名小女子较真,还如此大言不惭,真是让闻者都羞愧。”
云葭说完也不再看那名公子,直接返身回了包间,风羽站在她身后,阻隔了一众好奇的视线,他将那名华服公子仔细打量一番,这才将门重重阖上。
众人见没有好戏可看,也将各自的视线收回,继续吃饭聊天。
唯有那名华服公子,朝云葭包间的方向站着,一脸若有所思。
“公子,要不要属下去打听下那名姑娘的身份?”
华服公子摇摇头,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不用打听,我已经知道了。”
回到包间的云葭莫名的心情大好,兴高采烈地品尝着桌上的美味,云在包间内将云葭和那名公子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他看一眼云贤和风羽问道:“可知那人来头?”
风羽摇头,“那人普通公子哥打扮,衣饰华丽却普通,毫无特别之处,看来是经过特别装扮的,微臣明日便吩咐属下去打听。”
云点点头,看宛离和云葭皆已吃饱,便带着她们回宫,风羽一路护送众人进了广和门这才打道回府,离开德盛坊之前,他已吩咐了暗卫盯着那名华服公子,等他回府,跟踪而回的暗卫已经在堂上候着他了。
暗卫的消息让他心惊,那名华服公子居然是西夷人,跟西夷使臣一起住在驿馆,从使臣对他毕恭毕敬的态度来看,他应该是西夷的皇亲贵胄,在这样的时刻西夷的皇族出现在永安城,这实在是件匪夷所思的事。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事在第二天早朝发生了,朝会时,西夷使臣突然求见,云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接见了使臣。
西夷使臣一改之前倨傲不恭的态度,不仅恭敬地行礼,连语气都和善起来,“尊敬的皇帝陛下,微臣堇代表西夷国的国君,向贵国的长公主提亲,恳请皇帝陛下成全。”
满堂哗然。
云微眯着双眸,盯着地上的使臣,“西夷国君真是大言不惭,他凭什么来向我濯安国的长公主提亲?”
使臣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一个黑色绸包,“微臣带有国君聘礼,还请皇帝陛下过目。”
堂上的内侍接过黑绸包,递到云面前,云将绸包打开,其中有一个嵌着珠宝的金盒,云便不可置信地看向使臣,见使臣确定地点头,这才将金盒打开,一枚小巧的墨玉宝玺静卧其中,云小心地取出查看,果然是 靖国的国玺,他蹙着双眉将国玺放进漆盒。
“贵国国君的聘礼太过贵重,恕朕不能收下。”
使臣始终淡定微笑,他向云行了个礼道:“皇帝陛下不妨再考虑些时日,微臣是带着国君的诚意而来,绝不会有任何欺瞒,国君对长公主一见倾心,愿付出任何代价,只愿能与长公主结秦晋之好。”
使臣说罢便恭敬退下,留下一堂目瞪口呆的臣工。
云望着眼前的国玺越来越心烦,直接退朝回崇礼殿,云贤和风羽跟着他一同去了书房,云坐在书案后,一手按着额角,隐约有些头痛,这枚国玺就像个烫手的山芋,接也不是,扔也不是。
“风羽,你怎么看?”
风羽望着国玺有些怔愣,听到云贤叫他,这才回神,“长公主也早到了出阁的年纪,微臣看那西夷国君,应该是个正派人,且气度不凡,配长公主也是绰绰有余。”
“你觉得长公主该嫁?”云直起身望着风羽,有些失望地摇头,风羽的态度如此明确,就算云葭不嫁去西夷,她跟风羽也不可能有结果了。
“嗯?”云贤听出风羽话中有话,“你见过西夷国君?”
风羽看一眼云贤,“忠王殿下和长公主都应该见过,便是昨日在德盛坊所见之人。”
“什么!”云贤惊叫,“是那个华服公子?你怎么确定的?”
“微臣昨日派了人跟踪那公子一路到了西夷使臣的驿馆,见西夷使臣对他毕恭毕敬,猜想他应是西夷皇室中人,今日一早西夷使臣便来提亲,还提及国君对长公主一见倾心,前后联系起来,微臣推测昨日所见的那名华服公子应该就是微服的西夷国君。”
云和云贤沉默不语,云捏着那枚 靖国玺,一时间百感交集, 靖国一向是濯安的依附国,每年都向濯安进行朝贡,他从未想过小小的 靖会与西夷联盟,且已将国玺都交予西夷。
联想到之前云贤生辰苏凉和送上的 靖特产“冰血瓷”,云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之前密探查到,西夷军中与朝中有联系,那个叛国之人会不会就是苏凉和?”
“微臣之前也是如此推测,只是苦于毫无证据,”风羽点头道,“苏凉和藏有 靖珍品‘冰血瓷’,之前亦以此暗示过我们他与 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提醒我们不要轻举妄动,如今西夷国君又指出他与 靖有关联,是不是说明他其实是与苏凉和有关联?”
云叹了口气,“朕从来不知道苏凉和的势力居然那么深,连附属国都能侵占。”
“只怪先皇对他太过信任,放权太多,虽然后来先皇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再收权也来不及了,”云贤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步,他蹙眉想了一会才道:“现在的问题是,西夷国送来 靖的国玺到底是何用意?这聘礼对小七来说分量重了些。”
“微臣倒是觉得,这西夷国君是真心来求亲的,”风羽神色淡定地指着那枚国玺道,“西夷国君才刚即位不久,在朝中势力还不强,与我们联姻只有好处,即可稳固他的地位,又能得到长公主这么出色的皇后,何乐而不为。”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只是这事必须要问过小七的意思才行,若她不想嫁,说再多也没用,”云撑着额头,有些使不上力的感觉,“待我问过她的意见再考虑其他吧。”
风羽识趣告退,云也便起身往云葭的妙元宫去,才走一半他便站住了,想了想还是转身去了体元宫。
宛离听云说完西夷求亲的事,有些惊讶,“你是说,风羽大哥完全没有一丝舍不得?甚至还乐见其成?”
得到云的肯定答复后,宛离也十分不解,“长公主喜欢他那么久 ,她的心思风羽大哥不可能不知道,怎么还能那么堂皇地说出那些话来。”
云摇头,“我也不明白,风羽年纪不小了,也不想着娶妻,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长公主自己是什么意思?”
“她还不知道这事。”
宛离叹了口气,“那我同你一起去,听听她的想法。”
见云扶着宛离一同前来,云葭颇为意外,“皇兄,皇嫂你怎么来了?”
两人在云葭面前坐下对视一眼,云开口道:“小七,今天西夷国君来向朕提亲了。”
云葭的脸色一僵,急道:“难道是向我提亲?”
见云点头,云葭立刻嚷嚷,“我不嫁,什么劳什子西夷国君,我又不认识他,为什么要嫁给他?”
云无奈道:“还记不记得昨天德盛坊与你争执的那人,他应该就是西夷国君。”
云葭一愣,喃喃:“居然是他?可是我又不喜欢他,为什么要嫁给他。”
云见她情绪有些激动,也不知该如何说下去,只安慰道:“你不要有负担,朕并未答应西夷国君,你若不肯嫁也无妨,朕去回绝了便是。”
云这么一说,云葭反而倒是安静下来,她抬头望着云,“皇兄,若我嫁给西夷国君,是不是就不用打仗了?”
“打不打仗跟你嫁不嫁去西夷没有关系,”云摸摸她的长发,“小七,你自己心里的想法比较重要,若是你不愿,朕绝对不会逼迫你。”
“好,皇兄,我知道了。”
宛离握着云葭的手,向云使了个眼色,云立刻道:“朕去崇礼殿还有些事,你和你皇嫂再聊一会吧,记得不要有负担。”
等云出了妙元宫,宛离拍拍云葭的手背问道:“公主,你是因为雅安侯才不肯嫁?”
云葭的脸上立刻升起两朵红霞,她撑着下巴羞涩地低头,“皇嫂,我是真的不想嫁去西夷国。”
“我知道,先不说西夷国的事,只说你和雅安侯,他知道你喜欢他吗?”
“不知道,”云葭摇头,“我没有跟他说过,更没有暗示过什么,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而已。”
“一厢情愿也无妨,”宛离正色道:“你是皇家公主,是皇帝的胞妹,你若看上哪个人,只需皇上下道旨意就行,他雅安侯岂敢不从。”
“不行的皇嫂,雅安侯的性子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类型,他若不喜欢的人,就算皇兄下旨也没用,他一样敢抗旨,所以我不想逼他做任何他不愿意的事。”
“可他并不知道你喜欢他,也许他知晓后便会求皇帝赐婚?”
“他不会,”云葭苦笑着,连说的话都戴着苦涩味道:“从我认识他到现在,他对我的心思不可能一点都不了解,可是他就是不说,只当不晓得,我也只能傻呵呵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么大年纪了也不出嫁,就是想等他能有明白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