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曹锟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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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晚年生涯(1)

曹锟“当选”总统后,为巩固他的地位,首先竭尽全力扩大势力,将所有亲信均封官晋爵,给直系诸将论功行赏。其次,利用他的最高权力,进一步聚敛财富,使得百姓苦不堪言。由于他臭名昭着,民心丧尽,不仅遭到全国人民的唾弃和反抗,就是各地军阀也不听从他的号令,相互争斗,抢占地盘。

曹锟在享受总统荣耀的同时,也尝到了当总统的难处。外交难,内政更难,曹锟当上总统不久,就被“统一”问题、内阁问题和财政问题弄得焦头烂额。

1923年10月20日,曹锟下令“筹商统一”,主张先从“和奉”入手,拆散反直“三角同盟”,进而实现全国统一。他认为自己与张作霖是儿女亲家,可以派自己的四弟曹锐出关,以副总统为交换条件劝诱张作霖赞助统一。但是,张作霖除了表示“保境息民”以外,其他如“统一”等问题则只字不提,曹锟的“和奉”计划化为泡影。

吴佩孚认为奉系是盗匪出身的假北洋派,不是北洋派的正宗,直奉两系终不免再次一战,故不可能化敌为友,而直皖两系虽曾兵戎相见,但同属北洋正统,为了维护北洋派的团结,应该联络皖系。在吴佩孚的坚持下,曹锟也不得不同意进行“和皖”的尝试。曹锟、吴佩孚“尊段”,段祺瑞则不冷不热。1924年3月13日是段祺瑞的生日,吴佩孚事前授意各省直系军阀通电表示对段的尊重,并发起在这一天为段祝寿,但段却谢绝为自己做寿。这样,直系的“和皖”计划也落了空。

这时,孙中山在共产国际和中国共产党的帮助下,于1924年1月在广州召开了中国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实现了国民党的改组,重新解释了三民主义,明确了反帝反封建的革命目标,同曹锟的北京政府处于鲜明的对立地位。

吴佩孚居功自傲,自称是曹锟的长子,言外之意是迟早要取而代之。吴佩孚还把冯玉祥、王承斌等人的地盘和兵权也夺了去,因此,直系内部又形成了冯玉祥、王承斌、刘燮元结合起来的反吴三角联盟。直系外部以孙中山为首的广东政权,为实行北伐,采取了分化北洋军阀集团,联合皖、奉共同讨直的策略,形成了粤皖奉反直三角联盟。这两个三角联盟搞得曹锟焦头烂额。

因此,曹锟无法解脱直系与各反对派别的矛盾,他的政令在直系军阀以外根本不起作用,这不能不使他感到头疼。上台执政以后,曹锟被内政、外交问题弄得晕头转向,苦不堪言。北洋派元老王士珍见状曾意味深长地叹息道:“如果要害人,最好是请他当总统。”曹锟领略了当总统的难处,也对他身边的人大发牢骚:“你们一定要捧我上台,却叫我来活受罪。”手下人都暗笑他是“自己拼着老命要来活受罪”。

曹锟身体不好,常常闹病。另外,他不喜交往,对来访的宾客一般不予接见。因此,外面谣传说曹锟已经死了,只是秘不发丧而已。曹锟听到这一谣传,不禁大怒,命令手下人追查。手下人回报说,谣言是从总理孙宝琦家里传出来的。据说孙宝琦请算命先生为总统算命,算出来的结果是:总统不出一个月就会死亡,孙宝琦很快就可以代行总统职权了。曹锟一听此话,深恨孙宝琦。孙宝琦知道曹锟对他发生了误会,几次到总统府,想当面解释清楚此事,说明自己从没干过这样的事。但盛怒之下的曹锟却深信不疑,不予接见,并一再叫手下人回复孙宝琦说:“我已经死了。”

曹锟当上总统后最怕听两出京剧,一出是《击鼓骂曹》,一出是《徐母骂曹》,当年北京的戏院只要贴出这两出戏的戏报,就要被军警撕毁,后来甚至宣布为禁戏。

曹锟登上总统宝座的同时也是他逐渐衰落的开始。实际上,除了各界民众和反对派以外,曹锟走上败亡之路的重要因素是直系内部的窝里斗。俗话说,堡垒是最容易从内部攻破的。直系一战打败段祺瑞,再战打败张作霖,独揽北京政权,曹锟贿选上台。在此过程中,直系内部虽也有各种矛盾,但是,在一致对外的情况下,还能保持内部的团结。历史上许多事实证明,当某一阶级或集团在争夺天下时,大都能兢兢业业,奋发向前,而当掌握政权后,则又出现内部的派系或权力之争,自己削弱了自己,以致走向覆灭。直系军阀走的也是这一条道路,当曹锟爬上总统高位之后,内部的矛盾和争斗,马上就显现出来。诸如总理之争,国务院与国会的矛盾,国会内两派的对垒,以及保派官员间的争斗等等都属于这种性质。

然而,直系内部的更大争斗,则是握有军权的大小实力派之间的争斗。

曹锟上台后,论功行赏,大“封”直系将领,10月21日,曹锟任命在大选中卖过死力的王承斌为直隶军务督理,同时,想把自己当总统前的直鲁豫巡阅使一职让给他的子玉老弟继承。按理说,吴佩孚为曹锟手下的第一员大将,“老帅”高升,“大帅”接替“老帅”是顺理成章的事。可是,吴因飞扬跋扈、目中无人,已成了直系内部群起而攻之的对象,保派政客们却建议委派他为七省经略使,令其移驻汉口,专事对付南方,不许过问北京政府的事。曹锟拉完磨杀驴,“杀”谁也不能“杀”吴佩孚,因为没有吴就不会有今天,更重要的是今后还靠吴支撑局面,因此,他慷慨激昂地对反吴的将领们说:“你们哪个能比吴佩孚?你们总是诋毁他,就不想想他对直系有多大功劳?南大门是谁保卫的?段祺瑞是谁打败的?张作霖又是谁赶跑的?不是他支撑这个局面,我们能有今天?”他力排众议,11月11日任命吴佩孚为直鲁豫巡阅使。同日,任命齐燮元为苏皖赣巡阅使,萧耀南为两湖巡阅使,王承斌兼任直鲁豫巡阅副使。

曹锟的封赏,使直系诸将各得其所,本应各享其荣,各司其职,彼此相安无事。可是,众家弟兄都讨厌大权独揽、颐指气使的吴佩孚,由于利害的结合,在直系内部形成了冯玉祥、王承斌、齐燮元的反吴“三角同盟”。冯玉祥、王承斌、齐燮元同受吴佩孚的压制或排挤,同病相怜,同生不满,同步反吴,大大加速了直系势力的衰落与毁灭。

吴佩孚对自己的直属部下,犹如主人对待奴才一样,不仅使他们的职权受到无理干涉,而且也毫不顾及他们的脸面,从而导致部下们口服心不服,于畏惧中离心离德了。

吴佩孚在直系内部成了众矢之的,保派政客和直系许多将领经常在曹锟面前告状或诉苦。但是,曹锟需要吴佩孚支撑局面和对付反对派,一旦有战事,更需要吴来临阵指挥,因而,并没有动摇他对吴的信任。吴佩孚自恃有曹锟的支持与倚重,有直系的最大兵力在手,有多年来形成的显赫地位,尽管他的作为遭到直系许多政客和将领的反对,但依然我行我素。

吴佩孚遭到直系许多军政大员的反对,一时间,曹锟的耳朵里充满了控诉吴的声音。但是,曹锟仍不为所动,并且替吴解释说:“子玉就是好喝酒,容易动肝火,我要劝他少喝几杯黄汤。”曹锟为了维系直系的统治,自然要支持并倚重吴佩孚,而吴佩孚却遭到直系各方的不满与反对,这又从内部危及直系的统治,曹锟无法解决这个矛盾,只能一步一步走向衰亡。

第二次直奉战争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就是冯玉祥倒戈,使直军惨败,曹锟被赶下台,并遭到软禁。

第一次直奉战争,冯玉祥有不少的贡献,因为他率军从陕西向河南急进,有助于解决赵倜,论功行赏,他坐上了河南督军的宝座。然而他一入开封,就解决了宝德全。宝德全是赵倜下面的师长,暗中接受吴佩孚的命令,维持开封的治安。吴令宝帮办河南军务。吴佩孚听到宝被杀的消息,极为震动,对冯大感不满,因此撤了冯的河南督军职务。冯听到这个消息,就找张绍曾和张廷锷想办法,两张当时对冯印象不错,很想替冯缓颊,但知道吴在盛怒中极难转圜,遂联合拍电向曹陈情,曹乃打电报给吴招冯玉祥晋京。冯入京后,曹遂发表冯为陆军检阅使,仍兼十一师师长,冯虽失了河南督军,却换了一个检阅使,总算不错了。

曹锟贿选前,要先迫黎元洪下台。拥曹派中积极分子遂由冯玉祥打第一阵向黎元洪索讨军饷,陆军军官天天包围总统府,包围国务院,黎的离去主要是受不了军队逼宫。而军队的主使者就是冯玉祥。

所以有人说曹锟贿选的三大功臣,一是冯玉祥,二是王承斌,三是吴景濂。曹锟就任总统后,冯以功高渐露不逊的态度。当时国务总理尚未产生,国务院秘书长张廷锷担任府院之间联系。农历年后还没有过元宵节,一天冯玉祥找到张廷锷,说:“直卿(张廷锷的字)大哥,请陪我去见总统”张廷锷以为他是礼貌上的晋谒,就陪他去见曹。怎知见到曹后,冯郑重地说:“初一这天,总统府的卫队把士兵打了,总统知不知道?如果总统知而不办,是总统护短;如果总统不知道,是被人蒙蔽。”冯这话一说,张廷锷吃了一惊,这岂是一个军人对总统讲话的态度。曹锟虽是布贩出身,毕竟干了不少的重要职务,见过的世面不为不广,何况现在已是总统,他在听冯报告时本是和蔼可亲,待冯的话说完,他眼睛一睁,端正而坐向冯说:“焕章,初一总统卫队把士兵打了,你们身为高级长官,为何不彻底追究惩办肇事的不良分子,我是总统,这种小事情还要我来处理吗?我几时对你们说情维护过总统府的卫队?”冯碰了一个大钉子,为之哑口无言,张延锷只好打圆场说:“总统的指示我们立刻去办,焕章是总统的部下,对总统就对父亲一样,言语可能过激,请总统原宥。”由此可见冯的态度是相当桀骜。

吴佩孚在四照堂点将之后,冯玉祥便另有用心。他要求先发饷后才能开拔,吴听了大为震怒,吴说:“兵临城下,难道不发饷就不能打仗?王懋宣(王怀庆,十三师长,讨逆军第二军总司令)并没有来要饷呀!”冯部还要求多拨车辆,吴允拨40辆。冯玉祥则采用步步为营的策略,自北京至前线拉成一条塔形长线,前方只有疏疏落落的几个兵,愈到后方兵力愈厚。

事实上,冯玉祥已暗中和奉张有了秘密联系,奉军因为已暗中搭上冯玉祥,因此军事上并不如何积极。自9月4日响应浙卢通电“率兵入关”后,至9月15日始向朝阳方面进迫,守朝阳这一方面的直军是王怀庆部,还有毅军的米振标部为辅。奉军进入朝阳后亦未疾进。

至于直军方面,第一路出山海关的为直军主力,彭寿莘、董政国、王维城都是吴佩孚手下的大将,第二路王怀庆部是三路中最弱一环。第三路出古北口,由冯部张之江、李鸣钟、鹿钟麟等担任。孙岳代理京畿警备总司令,曹锐为军需总监。

第二次直奉战争,虽然双方各出动20余万大军,可是战场上的战斗并不激烈,因为奉张已和冯玉祥暗通声气,而冯玉祥则拖延军机,坐侍时间。当吴佩孚在北京坐镇时,冯玉祥自然不敢动手,只派刘汝明等暗中调查吴军开赴前线的确实数字。以待吴军全部调往前线,吴佩孚离开北京。

吴佩孚对冯玉祥有看法,他们之间隐藏着深刻的矛盾。冯玉祥与孙中山的交往是引起吴佩孚对他仇视的原因。早在1920年冯玉祥驻湖南谌家矶时,孙中山就派徐谦、钮惕生带着他的亲笔信来见冯玉祥。徐、钮二人与冯玉祥是旧识,大家也都信奉基督教,二人劝冯玉祥和孙中山一致从事革命工作。冯玉祥也认为北方大都受清廷遗毒,误国害民,全国民众和有志气的将领都仰望孙中山。后来冯又派秘书任佑民到广州拜访孙中山,表示只要孙中山用得着他,他无不全力以赴。

由于吴佩乎对冯玉祥的仇视和排挤,冯玉祥对曹、吴十分不满。加上曹锟贿选丑剧激起全国反对,冯玉祥自然也十分反感。况且冯玉祥对孙中山十分钦佩,本有相机反曹、吴之心。第二次直奉大战的爆发,终于给他带来了反曹、吴的机会。

前方军情并不利于直军,加以曹锟左右嬖幸,冯对于吴佩孚在京,有芒刺在背之感,所以怂恿曹锟催促吴上前线指挥军事。曹的左右说:“如果在北京城内做总司令,谁都会做啊!”

吴佩孚上前线的主要原因,并非曹锟下面的反吴派,而是前线战况的不利,加上海军突袭的计划受了阻碍,吴所料不到的,是渤海司令温树德并不太为吴卖力。于是吴派讨逆军副总司令王承斌于10月3日率后路援军驰抵古北口,代行总司令职权,以对抗来攻的奉军李景林部。然而这一遭吴又错了,因为王承斌实际早和冯玉祥暗中联结,他已参加倒吴派,自然不会在前线打硬仗了。

首先倒戈的直军是把守九门口的第十三混成旅旅长冯玉荣,他所部不战而退。吴佩孚这才于10月11日晚9时,乘坐讨逆军总司令专车,由北京正阳门出发,直驰山海关。讨逆军总部人员随行,还有外国观战武官和新闻记者100余人随吴前往,声势之浩大,在民国初年内战场面中,可以说是空前的。

当吴佩孚上前线时,也正是北京城内谣言满天飞的时候,前方战报多不利于直军,有传第一军司令彭寿莘阵亡,有传某军哗变,可是这都是不可靠的消息。

1924年10月12日上午4时半,吴佩孚的专车抵达山海关,停靠于长城墙旁,吴佩孚即率幕僚和卫兵急驰前线,登长城视察战况。这时直奉两军激烈鏖战,隆隆大炮震动大地,硝烟冉冉上升。

吴佩孚上前线的消息,遍传直军,对军心士气有极大的鼓舞,而通奉的冯玉荣听说吴已到达前线,遂畏罪自杀。吴遂直接调遣十三混成旅,另筑阵地稳住了阵脚。

讨逆军总部在吴亲赴前线后设于吴的专车上。吴总部的直属部队则张营帐于车站内。吴每天早起偕同参谋长以下僚属四出视察,有时则乘坐渤海舰队司令官温树德所率领之旗舰游弋海上,指挥海军炮击葫芦岛。只是因为海军不够配合,所以不能收奇袭之效。于是改变作战计划,倾其全力对付奉军右翼,令后援军总司令张福来率重兵恢复狭隘的九门口,张福来军经过激烈战争,使榆关的战况渐趋有利。

奉军在秦皇岛上空展开空袭,奉军飞机四架、七架的编队,不断盘旋轰炸,但损害并不严重。奉军之所以向秦皇岛空袭,因为秦皇岛是直方的海军集中地,当时在秦皇岛海面停泊了不少舰队,计有直军的渤海舰队六艘及运送海陆军的运输船20余艘,此外还有外国军舰20余艘,舷舵相望,桅樯林立。岸上则大军云集,往来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