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苍凉如水,萤虫徜徉其中,月光白亮,洒下一地晶莹透亮。暖风徐徐吹拂在众人焦灼的脸上,庭院里的奇花异草也仔细聆听生命降临的声音。
蜡烛的微光在众人的呼喊声中摇曳颤抖,床上的女人呜呼哀叫,产婆在她耳边低语鼓舞。
皇上在外焦灼踱步,屋里恸哭呻吟的正是他宠幸的萧妃,因此心里也企盼她能生下男婴,如此一来,便可名正言顺地封她为皇后。
在一声洪亮的啼哭之后,皇宫里立刻陷入一片混乱和喜悦之中,皇上慌忙入内,产婆抱一漂亮婴孩立于床头,他迫切迎上道:“是男是女?”
“回禀圣上,是一女婴。”
萧妃一口气接不上来,又因疲劳袭身,顿时昏厥过去。皇上虽心有不满,但看见女婴肉嘟嘟的脸蛋,不禁喜上心头,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
时间如梭飞逝,一晃已是六年蹉跎岁月,萧妃不再受皇帝宠幸,膝下又无男孩替她撑腰,在这后宫渐至被逼入绝境。
这日萧妃在屋中刺绣,茜草走上前,好奇地问:“娘,我想学刺绣,皇姐她们都会。”萧妃一听,立刻沉下脸扯断线,一手抓住她的手臂,一手挑针往她身上狠狠刺下去。点点血丝渗出白色衣服,茜草紧咬玉齿,既不哭也不喊,她已经习惯母亲的虐待,但她却不长记性地一次一次想讨好她——她爱她的母亲,又深切地恨着她,在日复一日的受虐之中,她渐渐学会享受疼痛的快感。
“告诉你多少次,男孩子不能做针线活,你的脑子不长记性,是不是?”这是母亲最常跟她说的一句话。
书房内,几个大一点的皇兄皇姐,在她旁边窃窃私语,茜草被萧妃完全打扮成一个男孩的模样,虽然她长得眉清目秀,却被长长的刘海遮掩,虽然她拥有胜人一筹的曼妙身材,却被宽大的衣服层层包裹。
“茜草,待会到后花园的小亭子来。”茜草既不会点头,也不会摇头,但结束教学后,她便会乖乖地跑到小亭子里等他们。几个小孩让她跪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拶子套到她的手指上,一连三拶,茜草的手指淤青,所幸小孩的力道不够,否则她的手指定被掐断——说到底,她就是个人人都可以欺负的‘贱人’而已。
“你们在干什么?”太子弘毅刚好从花园经过,看见他们竟然这么残忍地对待自己的皇妹,训斥道,“怎么可以这么对待皇妹。”
“她不是妹妹,她是弟弟。”他们嬉皮笑脸地说,“她喜欢我们这样对她。”
“你们再这样,我就禀报父皇。”
几个孩子听说要禀报父皇,生怕受罚,一哄而散。弘毅扶起茜草,眼里流露出关切之情:“你怎么就不反抗呢?”
“反抗有用吗?”茜草表情呆滞地说,弘毅欲拨开她额间的头发,却被她推开了,她走出亭子,不顾弘毅的挽留径直回她和娘住的宫殿。
茜草跌跌撞撞地回房,手指夹缝里的鲜血涔涔滴下,她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不,应该说疼痛早已深深烙印在她心里,疼痛到麻木,疼痛到让别人以为她是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