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快点到学校篮球场来排练!Devil!”
手机振动发来一条短信。
“安若野现在在篮球场,我们快过去找他!”虽然署名是“Devil”,但我却可以百分百确定那人是安若野。
轩佑非没有问什么,默默地陪着我调转方向。
“汪汪!汪汪!”推开球场的大门迎接我的竟是两只大狼犬的围攻!下意识地往轩佑非的背后躲,我真的有想哭的冲动。
呜呜~~安若野这个家伙怎么又把他的“帅哥军团”带来了?而且……为何每次它们看见我就会冲着我乱吠?反思以往,我应该没有做过伤害它们的事呀!
“丫头,你怎么才来啊!”低低的话语,微摺的眉,安若野于几只狗儿的簇拥下走至我们面前。
“你怎么又把这些狗带来了?”轩佑非抚额近似叹息,看样子他有些受不了这位仁兄的荒唐的行径。试问,天底下还有哪位学生会把七只大狼犬带进学校来吓人?
“它们可是我们今天下午话剧的重要演员!”投了记白眼,安若野说的理直气壮。
“演员?”我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你……安排它们演什么?‘刘姥姥参观大观园’的剧本有提到需要动物吗?”
“我不打算搬这出戏上去了。”
“什么?那我们班拿什么节目上场?况且节目单已经登出来了,要改也来不及呀!”我惊讶地眼睛瞪得老大。今天不是四月一号愚人节吧?
“当然是话剧啦!只不过经过我的深思熟虑、多方打听我决定导演出童话剧!”弹了个响指,安若野变魔术似的将另一叠稿纸递到我面前,得意洋洋地继续道:“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看国外感人的童话故事,为了迎合大众需要、提高收视率,所以我特地将西方的两部童话合体作了下改编,相信一定能够起到震慑人心的效果!至于你说的节目单嘛……‘计划远不如变化’这个句话你应该知道才对,如果什么事都按照画好的格子做就没有意思了,懂不懂?”
迎、迎合大众需要?还收视率?计划远不如变化?他以为自己是电视台的经理啊?
不过……好像也蛮有道理……
“那还有我的角色吗?”童话中应该没有“刘姥姥”才对。
“当然有啦!女巫婆和刘姥姥年龄上也无多大区别,你就暂时先充当一下好咧!反正台词也不多。”安若野笑嘻嘻地说的不痛不痒。
汗~~他就那么欣赏我演老太婆?我看上去真有这么衰老?
“好了好了,”拍拍手,安若野转身朝此刻正站在篮球场中央却一直没出声的一些我们班的同学吆喝,“开工了开工了!你们几个的台词快点背熟儿,背不出不许吃饭!”
“啊~~若野,这太不人道了,我们又没学过速记,再说我一个钟头只能背下一个英文单词,现在要记这么五大张的台词真的很为难耶!”
“就是,我的大脑是中看不中用,摆着好看的,装不进那么多词句哪!”
同学们各个面露为难,好像背东西这种事应该是超人做的。
“红橙黄绿青蓝紫,你们几个去帮我教教他们怎么样可以背好台词!”吹了记口哨,安若野坏坏地对几只狗命令道,瞬间,七只狼犬便围上那些正在抱怨的人,不许几秒,原本不愿背词的几个人全都听话地拿出剧本认真阅读。
看来,安若野是请他的“帅哥七人组”充当督导的……他还真会物尽其用。
“丫头!站着发什么呆呢!快给我背台词!我可是一视同仁的,你背不好也没资格吃午饭!”搞定其他演员,安若野回过身叩我记“栗子”,活脱脱魔鬼教练的架势。现在,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在给我的短信里署名Devil——恶魔了。因为……再也没有比这个词更加贴切地形容他啦!
“佑非,既然来了你也不能闲着对不对?”扬起不怀好意地微笑,安若野打起了轩佑非的主意。
“呃……有什么需要我的帮忙?”轩佑非勉强扯动嘴角,礼貌地问。
“王子和公主还有坏女巫等等都有人演了,唯有女巫身边的乌鸦找不到人选,所以……”
我看到轩佑非的表情开始抽搐。唉,乌鸦?亏安若野想得出!
“好,我答应你。”
嗯?
诧异地望向咬牙接受的轩佑非,我不得不为他掬把同情之泪。
但愿我们班这出戏能够圆满落幕。白雪公主和睡美人的故事结合起来是什么样子?七个小矮人变成七只大狼犬!恶毒的皇后转变为邪恶的女巫,会说话的镜子让“乌鸦”取代,奇怪的剧本,仓促背台词而饿着肚子的演员加上只串了一遍的戏,我们班就以这样的状态来到了舞台后方做准备。
“若野,女巫的服装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怎么办?”负责为演员化妆、准备衣服的几位女生面有焦色的走了过来,着急地询问担任导演兼编剧的安若野。
“女巫的服装?”安若野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我,接着做了决定,“你们先去忙别的人,‘女巫’就交给我了。”
“嗯。”闻言,几个女孩松了口气,转身离开。
“走!”突然拽起我的手腕,安若野径自拉我出了后台。
“你要带我去哪里?再过半个小时表演就要开始了!”
“我知道,所以带你去找衣服啊!刚才你没听见‘女巫服’紧缺吗?”回头瞟了瞟我,安若野语态悠闲。
“找衣服?你要带我上哪儿找?”我记得学校附近没有服装店什么的……
“呆会儿你就可以知道了!”神秘地一笑,他便不再说话。
秋天的叶,旋转,跳跃,于空中做了几次不规则的圆周运动后悄然着地,无言地任由人们从它的身上踏过,悲哀吗?是有一点!凄凉否?也参杂一些。
叶的命运注定只是不起眼的陪衬。繁盛时,衬托花儿;凋落时,装点大地。世间万物,有喜有凄,冥冥中被命运的老人牵扯着线,宛如木偶人,没权利主宰自己的一生。
“好了,就是这里。”正在我感叹之际,安若野停住了脚步,昭示目的地已到。
拉回神志,我定睛望向眼前与教学大楼比起来逊色很多的建筑。
“野草楼”,楼如其名,四周长满我叫不出名字的杂草,藤蔓攀允着外观的墙面,貌似是没什么人使用的废弃楼。
“你……带我来这儿找衣服?”愣了半秒,我讷讷地问了句。
“叮咚!恭喜你,答对了!”
“可是……”这儿真有衣服?
我怀疑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越来越质疑。
“光站在外头看哪来的衣服?走,我们进去!”不理会我的纳闷,安若野熟门熟路地领我进去。
“梁嬷嬷,我来看你啦!”在一楼转了几个圈,他迈入一间房高兴地叫道。
“呵呵,好好好。”将近八十岁的老婆婆舒展满脸的皱纹慢悠悠地映至我的视线。
这时,我才注意到这个屋子已经被整理成卧室。虽然没有装修的点缀,加上并不是当下所流行的家具与这间屋子里仅有的电器设备——旧时有两根辫子的黑白电视、生锈泛黄的老式录音机,称为简陋也不为过,但一股暖暖的气息流转在空中形成有家的味道。
“梁嬷嬷,我今天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想向您借件衣服,最好是有补丁的那种!我们演话剧需要用到。”安若野随性地坐上一张破旧、缺角的凳子笑容满面地道,感觉似在他自己家里。
“嗯,有补丁的?你等等我帮你找找。”被他唤作梁嬷嬷的老人家慈祥地倒了杯水给他,转身蹒跚地走到衣柜旁开始翻箱倒柜,没一会拿出了件黑色带有很多显眼补丁的衬衫,“这个可以吗?”她将衣服朝安若野那边晃了晃。
“可以,可以,太可以了!梁嬷嬷,谢谢啦!您帮了我大忙了!”欣喜地起身上前接过那件衬衫,安若野感激地拥了梁嬷嬷一下。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安若野这么有礼貌的样子,这位梁嬷嬷该不会是他的亲人吧?
正在我揣测的空当儿,梁嬷嬷注意到我的存在。
“这个小丫头是……”
“我叫倪艾,是他的同班同学,您喊我小艾就行了。”基于做晚辈的本分,我漾开笑容自我介绍。
没有说话,梁嬷嬷只是笑着冲我点点头。
“好了,我们要赶去大礼堂,有时间再来陪您聊天!对了,我们的演出您来看吗?”
“不了,学校里的花还需要我去修剪,再说你们年轻人的聚会我一个老太婆凑什么热闹?”摆摆手,梁嬷嬷失笑,“你们快走吧!万一迟到可不好,要是日后有空,我不介意你带人来这儿唱京剧给我听。”
“一言为定!”……
“安若野,这位梁嬷嬷是谁呀?”离开“野草楼”,我捺不住心底的好奇询问。
“她是‘薇瑞’专门管理花草的花匠,因为家境贫寒,膝下无子,孤苦无依所以被校长收留安置在那栋楼安度晚年。”云淡风清地描过,安若野的话底有浓浓的怜悯。
先是一个贺大妈,现在又是一位梁嬷嬷……我越来越弄不懂安若野这个人了。他有时坏坏地令人吃不消,有时又不经意地流露善良的心性。
或许,在他的身体深处埋藏着一个水晶般的灵魂。
“丫头!你的衣服,过会儿去换上。”
我还没反应过来,不明物罩上我,害我眼前一黑。
“这是什么?”拿掉挡住视线的障碍,我迷茫地望着走在前方的安若野。
“你的服装啊?”他回眸瞥了我一眼,“这可是我特地问梁嬷嬷借来的,你要好好珍惜,千万别弄脏了。”
“你说……这儿……是我待会儿上台要穿的‘女巫服’?!”我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当然了,不然我那么大费周章地麻烦梁嬷嬷干嘛?”
“可是……童话里的女巫不是穿这种衣服的!”我哭丧着脸,怎么也没法儿接受。
“童话里画的是国外的女巫,你可是咱们中国的女巫,打扮上肯定会有差别啰!你真是没常识!”
“但……”我还想抗议。
“你演的女巫是邪恶的,必须得穿看上去很穷的衣服,这样才能体现坏人没好报的特色!从而达到告诫人们要做个好人的终极思想!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你的智商就几乎为零了!小笨蛋!”轻刮我的鼻子,安若野显得很高兴,“我们得用跑的了。今天一天管时间的老头看我们不爽,总要我们赶时间去投胎,唉!”
“管时间的老头?”我喷笑,他还真会创造比喻。
“啊!”忽然一件重要的事闪过我的脑海,迫使我拉住安若野停下脚步。
“怎么了?看见哈雷彗星撞地球?”皱眉看向我,他幽幽地吐露话语。
“静瑜、静瑜让沐海带走了!上午我跟轩佑非找你就是为这件事来着,可是被你那‘七帅哥’一吓我就忘说了……”
“该死的!你怎么不早说?沐海那臭小子,活的不耐烦了!”俊眉凝的更紧,安若野发出一连串咒骂。
“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不好,要不是我记忆力太差……呜呜~~静瑜会不会有事呀?”想到静瑜可能出事,我的眼泪就啪啦啪啦往外掉,想阻止也来不及。
“我没有怪你,你哭什么哭?安啦!别人我不敢说,静瑜在沐海手上受伤的只会是沐海那个白痴!我刚才那么大声是因为你让我错过狠狠揍那家伙一顿的时机!”见我哭,安若野手忙脚乱地拿他的袖子为我擦泪,“真是的,你们女生是水做的这句话太有哲理性了!那么喜欢哭!”
“我、我才不喜欢哭呢!我只是担心静瑜……”
“你应该先担心一下自己!傻瓜!”无奈地翻翻白眼,他一脸“被你打败了”。
“我?我有什么可担心的?”我又没被绑架?
“你认为用二十几分钟的路程我们可以在两分半内跑完吗?”
“肯定不行。”我不加思考,脱口而出。
“所以,你要担心的是我们两个该用什么方法在戏未开场前赶到礼堂换好装!”
“啊?”糟糕!我忘了我们班的节目马上就要开始了!
“啊什么啊?快跑!笨蛋!”话音刚落,他拽住我的手腕拔足狂奔。
看来,今天我们不仅跟时间老人反冲还同千米赛跑结下了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