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老夹着讲义来到传媒学院9号楼，并未进入位居五层的传媒大讲堂，而是进了讲堂后面的“导师工作室”。
这间工作室，是袁老会见特殊人物的秘密之所，内设先进的防窃听设备，还有先进的拍摄转播系统。袁老每次上大课，都会在这里留下视频资料，并传给终端“客户”评估，“客户”视其“精彩”程度，将美金打入袁老指定的账户。因此，这里算是袁老与客户“交换”的场所。
今天的“周末开讲”，袁老提前作了安排，指定几名有“独立观点”的学生轮流开讲。但这并非是他的“教学改革”。今天，他是要腾出时间会见他的“终端客户”——地王集团的“经济顾问”杜朗。
六十八岁的杜朗出自间谍世家，父亲是美国“间谍之父”杜勒斯的得力干将。这个披着“学者”、“经济学家”和“客座教授”等多层外衣的美国间谍，其敬业精神和工作业绩已大大超过了他的前辈。他不仅严密掌控着一支庞大的间谍网，将其触角渗透到“中国人、美国人乃至地球人都想象不到的地方”，还发明了一系列分裂、颠覆、搞乱、奴化中国及其盟友的“通用法则”和“经典范例”。
通过名人、明星代言搞乱中国——即“名人法则”，是杜朗从事颠覆活动的“经典之作”。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他第一次来到中国“讲学”——从事间谍活动，一股“追星”热浪激发了他的“职业灵感”，“猎星计划”悄然形成。从此，他就成了热衷“追星”的老外。从百家讲坛“追”到政坛官场，从学术界“追”到教育界，从国防科技的尖端领域“追”到五彩缤纷的娱乐圈，从白发老者“追”到奶油小生，从影视明星“追”到网络红人......只不过，杜朗的“追星”手段非同寻常。他像潜伏在暗处的一只巨大的蜘蛛，通过隐形于朝市的间谍网络，及时锁定、接近和捕获“猎物”。其“捕获”工具，既有看似虚拟的“网络水军”，也有隐形太空的遥感卫星，当然还有多情美女、冷血杀手、出国证照、名车豪宅、美钞金条、****白粉以及五花八门的职位学位等等等等......
袁如石是杜朗早期捕获的“猎物”之一。
年轻时被划为“右派”的袁如石，“平反复出”后在一所职业中专教书，因为“言行出格”成了当地教育系统的“名人”。
个中故事说来“有趣”。袁如石“平反”不久，竟跑到组织部门上访，要求恢复右派身份。理由是：他本来就是右派，没被错划。此举因为“荒唐”，一时传为“笑料”，成了坊间茶余饭后的“谈资”。那时网络尚未普及，“右派的笑话”并未引起广泛关注。
但是杜朗通过他的敏感触手及时捕捉到了袁如石这个特立独行的“猎物”。他从目标的反常言行中，看到了潜在的利用价值和开发潜能。于是，袁如石便撞上了接二连三的好运：先是受邀参加美国学者在中国的学术交流活动，之后就承接了几个研究课题，之后就出了一堆“研究成果”，几部“理论专着”出版“畅销”之后，他的“经济学家”地位从此奠定。之后不久，袁如石又受福特基金会的重点资助，受邀出访美国，成为哈佛大学的“访问学者”，一年后便成了“海归博导”和“学界泰斗”，几年后又成了政坛高参和网络红人......
但是，“猎物”变成“盟友”之后，便渐渐有点不听招呼了。也许是担心有生之年时日不多，这几年，袁如石几次提前实施杜朗的计划，暴露了“自由世界”对华分裂、颠覆、搞乱和奴化企图。这种“抢跑”行为是危险的和不可接受的，但杜朗和他的帝国特工，又不能像对待“中国鹰派”一样使出阴招予以打压。毕竟这是主仆之间的“内部矛盾”，借刀杀人不可滥用。
对超级天王秀全球冠军石节能的捕猎，最初出自杜朗的创意。杜氏计划用十年时间，将石节能打造成为“中国的施瓦辛格”，使之成为共和党在中国的党首和美国在华利益的忠实代表。袁如石同意杜氏的“捕猎目标”，却将实施时间由十年缩短为三年。杜氏因此暴跳如雷，怒骂袁如石是个疯子。“公主”此次回国是奉杜氏之命，将周董引进好莱坞，落实杜氏的“十年计划”。
袁如石岂能让自己的计划半途而废？他不会让周董去好莱坞重操旧业。他要说服杜朗放弃“十年”。他今天来“导师工作室”，就是要改变杜朗的计划。
袁如石打开电脑，靠在沙发上微闭双眼，梳理思路。当他再次睁开眼时，杜朗笑眯眯地出现在电脑显示屏上。
“袁先生，您很疲惫，您完全可以休个长假......”杜朗耸着肩膀说。
“感谢你的关心，杜先生。不过，以我现有的状况，还不到休长假的时候。你知道，老夫不是一个喜欢放弃的人......”袁如石话里有话。
“我很欣赏袁先生的毅力。不过，有些事情还是放弃的好。比如你的三年计划。你们中国有句成语，叫做拔苗助长。你的三年期，对于一个未来的共和党领袖，简直就是一个神话......”
“神话？”袁如石哈哈一笑，说，“你不觉得，杜朗先生，我就是一个缔造神话的人吗？”
“你缔造过神话吗？”杜朗脸上出现了讥讽的表情。
袁如石从电脑前面站了起来。显然，他被对方的讥讽表情激怒了。
“我当然缔造过神话！”他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显示屏上的杜朗说，“我的交换学说，从根本上颠覆了中国传统的荣辱观和价值观，让更多的知识精英向往西方，为你们的间谍集团提供了数以万计的高端人才，同时也让成千上万的中国青少年迷上赌博、色情、享乐、游戏、挥霍、吸毒和性****，使其丧失吃苦耐劳的精神和强健的体魄——这是你们梦寐以求几十年的神话，你们做不到我做到了！我的还原学说，从根本上颠覆了教科书上的定论，******的形象已被扭曲，中国人的精神支柱已经崩塌，****建立的这个国家已经沦为非法，你们未来的军事介入已有合法依据——这是你们梦寐以求几十年的神话，你们做不到我做到了！我的择优分配学说，对中国经济改革实施了成功误导，诱使一大批国有企业破产改制，掀起百万工人下岗风潮，国退民进席卷全国，私有经济坐上正席，一举打破中国工人阶级的主体地位，形成了财富分配的金字塔式结构，将贫富悬殊的基尼系数导入警戒水位，为颜色革命提供了一触即发的临界环境——这是你们梦寐以求几十年的神话，你们做不到我做到了......”
“不要说了！”杜朗极不耐烦地打断袁如石的话说，“这是过去的交易，我已给你支付了酬金！天文数字的酬金！何况，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功劳，根本不是，你不要贪天功为已有！我现在只有一件事情要警告你：任何对十年计划的篡改都是不可接受的，也是极其危险的！石节能，你的周董，我们必须带走！”
袁如石挥着手说：“这不可能！”
杜朗突然哈哈一笑，说：“好吧，袁如石先生，那我只能遗憾地告诉你，你公子，袁胜非先生，他再也不能拿着共党的饭碗替日本人干事了，他的日谍身份必须公开！否则的话，我们中情局就要替他背黑锅了......”
袁如石气得面色发紫，闪着指头说：“你......小人！卑鄙！”
他像是断了脊梁骨一样，颓然地坐下。
杜朗笑得更开心了，耸着肩膀说：“袁先生，你我都是干这行的，只有目的，不择手段，我们要的就是卑鄙......”
袁如石悲哀地低下了头，摇了摇，又仰起脸问：“我不明白，杜朗先生，你为什么总是要我的猎物？不是还有一个周杰伦吗？他的利用价值比我的猎物大多了......”
“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成为猎物的，袁先生！”杜朗说，“不错，他的名气比你的猎物大多了，却不可以随便乱动。因为，聚焦他的目光太多了。一旦失手，我们的计划就会大白于天下......袁先生，你是个明白人，我希望，我们的合作不要因此终止......”
袁如石不得不作出让步。“杜先生，你给我五个月，顶多半年，你们再把周董带走，行不行？”
“为什么？”杜朗眉头一扬。
“杜先生，你完全不了解我的隐形包装是多么神奇，我们的猎物不再是一年以前的周董模仿秀了。他现在是江都企业精英，商界巨头，并且已经跨入政界。如果不出意外，再过五个月，他将是江都首任民选市长，他将成为中国最年轻的副部级高官。它所具有的标志性意义，你难道不明白吗？”
“啊，我的上帝！这么说来，你的三年期要变成一年半了？”杜朗的表情有些夸张。
“是的，我会让你看到一个中国的神话......”
“不！你必须停上这个愚蠢的计划！”杜朗摆着手说，“袁先生，你的情报太滞后了，你所盼望的市长海选已被否决。以我推测，江都市长海选十年以内不会出现。你急于求成，已经给猎物造成了危害......”
袁如石瞪着眼问：“什么危害？”
“有个副市长叫耿风，你认识吗？”
“当然认识。他怎么了？”
“他被双规了。你替猎物拉票贿选的事情，可能要暴露了......”
袁如石顿时目瞪口呆。
“还有一个风险，”杜朗继续说，“你打着实景鼓动的幌子，未经我的同意，就把猎物送到乌市，这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袁如石说：“杜朗先先，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我的实景鼓动是按你的计划进行的。因为周董的号召力，那天的行动至少增加两千人......”
“不！”杜朗冷笑着说，“袁先生，你太天真了！那天的行动，是我们跟热比娅世维会的精英们提前策动好了的——以我直觉，你的猎物已经受惊了。他一旦逃走，后果不堪设想！”
袁如石摆着手说：“这个不会，绝对不会！他对我的依赖性是很明显的，他害怕离开我，这个你可以问问公主......”
“没有受惊就好。”杜朗说，“你还是早点把猎物交给公主，以免出现意外！”
袁如石想了想，无可奈何地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