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黎元洪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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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一路飙升(3)

湖北新军不断扩展,军火需要越来越多,原来的湖北枪炮厂乃国内制造军械专厂,经过不断扩充,厂内“分厂林立,厂各有名,已非枪炮二字所能包括”,乃于1904年改为湖北兵工厂。张之洞又仿照日本兵工厂皆用武员之例,委任张彪为兵工厂会办,黎元洪充武提调。所有四厂精求制造,慎选匠首,考核工作精粗,物料美恶,价值虚实,等等,均责成张彪率同黎元洪悉心筹划。

随着新军编练工作在各省逐步开展,清朝政府为了检阅军事力量,提高编练新军的军事水平,继1905年北洋河间秋操之后,决定于1906年10月在河南彰德府(治今安阳)举行第二次军事演习,并派袁世凯、铁良前往校阅。参加这次军事演习的,一方是北洋军组成的北军,从驻扎南苑一镇、山东一镇中各抽调一部分兵力,编作一混成镇,加上京旗一镇抽拨一混成协组成;一方是由湖北抽调一镇与河南一混成协组成的南军。北军由段祺瑞任总统官,张怀芝为统制,曹锟任统领;南军的总统官为张彪,统制是黎元洪,统领为王汝贤。因为张彪自知不能胜任,就举荐黎元洪代己行使总统官之职。

黎元洪虽然是位武官,但是经过新式军事学校的培养,本人又“平时手不释卷”。湖北新军督练处印刻的有关军事方面的书籍,他阅读得更加仔细,所以既懂军事技术,又有一定文字修养。按照陆军规制,凡是临操临战,司令官发布命令,必须于五分钟内草成。张彪常以此等事托付参谋官暗中预拟。而黎元洪则无论是在平原还是在崇山峻岭,随时随地都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发出四五百字之命令,而且辞简意赅,令所有的将校弁兵均能明晓。彰德秋操期间,10月22日,南北两军马队在汤阴县东南后小滩、士德村之间,演习冲锋战法;23日,两军马、步、炮队在汤阴县东北十里铺附近,演习遭遇战法;24日,两军在彰德府城东南马官屯一带演习攻击防守各法;25日,举行阅兵仪式。演习期间,需要发出很多指挥命令,黎元洪均能在五分钟内准确下达。这次来自国内各省乃至国外的观操人员很多,由于演习得法,获得中外观操者们的普遍好评。11月1日,袁世凯向清朝政府奏报说:“至就四省军队分析衡论,湖北一镇,经督臣张之洞苦心孤诣经营多年,军容盛强,士气健锐,步伐技艺均已熟练精娴,在东南各省中,实堪首屈一指。”此外,在射击技术中,湖北新军也获得了最优等奖励。

河间秋操与彰德秋操都是在北方平原地区进行。平原战法运用于南方江湖地区,就不一定合适了。为了使军队能够适应南方复杂、多变地形,具有作战能力,1908年,清朝政府又决定在安徽太湖一带举行第三次秋操,并派陆军部右侍郎荫昌、两江总督端方为校阅秋操大臣。湖北陆军以第二十一混成协为主力,抽调第八镇部分官兵参加,编为混成第十一镇,组成南军;另调驻扎两江各区之陆军,以第九镇各队为主力,将驻苏步队第四十五标、驻江北步队第二十五标一律并入,编为混成第九镇,名日北军。南军由黎元洪指挥,北军由徐绍桢统率操演。于11月18日开始在太湖附近演习,两军对垒。黎元洪作为南军的实际指挥者,事前做了充分准备,操演期间指挥若定,使北军三战三败,时人讥为“三战三北”。这次秋操,正值光绪皇帝和慈禧太后相继去世,安庆新军炮队队官熊成基又发动了反清起义,操演被迫草草收兵。秋操结束后,黎元洪获赏戴顶带花翎。

由于在秋操中有不俗的表现,黎元洪在军界声名鹊起。从此,黎元洪“知兵”的美名不胫而走。

黎元洪身为湖北混成协统领,由于少时寒微,加上性格宽厚,及至身居高位,也还有几分平民作风。平时很少摆什么架子,对部下特别是士兵十分爱护。所以,在湖北新军中,黎元洪不仅以善于驭兵着称,也以爱兵而深受部下拥戴。

清朝末年,在军队中普遍存在着克扣军饷、中饱私囊的现象。第八镇统制张彪,平素就以贪污军款闻名。黎元洪在这方面则与之截然相反。他严于律己,不仅每次都是按期照发所管辖的第二十一协的军饷,而且还用多余之资,设立了一个被服厂,为士兵增添衣物。所以,他管辖的士兵衣装整齐,全然不似其他的部队士兵着装破破烂烂,从而给人以军容雄壮之感。

黎元洪虽然身为高级军官,但是与士兵一样,严守军纪。当时,军中管带以上的军官平时多宿于私宅。而黎元洪则不然,每月仅返私寓两次,其余时间皆宿于军营司令部。特别难得的是,他在军中的生活起居像普通士兵一样,唯军号是从。早上起床号鸣即起,晚间熄灯号响即灭烛就寝。即便是酷暑时节,他也决不在外纳凉。即使逢年过节,黎元洪也经常在军中与士兵同甘共苦。有人曾劝他归家团聚,他回答说:“彼兵士何尝无家?我为领袖者,可不以身作则乎!”新年之际,黎元洪还命子女到军中给士兵拜年。每逢军中举行宴会,黎元洪常常亲自为士兵倒酒。这在等级森严的清末军界实属不易。

黎元洪不仅自己平时注意学习,而且对于军中读过书的士兵,还格外看重。他特别规定士兵入伍时要完成命题作文,优秀者入伍后可以免去挑土等劳役。为了鼓励士兵学习文化,他亲自带头去军事学堂听课。当时,黎元洪是湖北第二镇的统领。许兆龙回忆说,他每次前往司令部誊写通知的时候,总会看见黎元洪在抄写大小字或阅课《劝学篇》。当时军中有一个秀才叫张之善,因为家贫母老,求生无计,投入到黎元洪的麾下当兵。张母雪天上山砍柴,不料失足坠地而死,张之善悲痛欲绝。黎元洪得知后,亲自赶到张之善所住的兵棚吊慰,并且赠送奠仪银元八十元,让张之善请假归葬其母。同时以陆军特别小学堂会办的名义保送张之善为智字斋的学兵,以慰其心。由此可见黎元洪对有文化士兵的尊重与照顾。

黎元洪任协统期间,正值湖北革命风潮激荡。身为湖北新军协统的黎元洪虽不赞成和支持革命党人的行动,但在处理类似革命党人的事件上,向来以治军开明谨厚着称的他表现得较为开通豁达,绝少用狂暴滥杀的手段。1904年7月,刘静庵投奔黎元洪所辖的先锋营。科学补习所成立后,刘静庵积极筹划响应黄兴组织发动的长沙起义。恰值黄兴自长沙来信联络,不幸误入文案刘稚亭手中,刘稚亭十分惊骇,立即禀报黎元洪。黎元洪作为顶头上司,得报后并没有马上采取行动将刘静庵抓捕,而是叮嘱刘静庵以有病为理由辞去军营职务,并将黄兴来函销毁。刘静庵离开军营后,又积极组织日知会。1906年,日知会密谋响应萍、浏、醴起义。事泄之后,刘静庵、梁钟汉、朱子龙等相继被捕,黎元洪属下的三十一标三营督队官季雨霖也在被捕的名单之列。季雨霖在候审所关押了一年多,黎元洪以治病为由把季雨霖从关押所中保释出狱。

1909年,两湖地区发生水灾。为了预防灾民暴动,黎元洪属下的四十一标驻防各县。翌年5月,长沙发生了抢米风潮,军队中的革命党人潘康时、黄申芗等人想趁机发动事变,不料也被察觉。四十一标撤防回到了武汉,黎元洪将队官潘康时传到协统司令部询问。

黎元洪问:“汝队有人组织革命党,汝胡置不问?”

潘康时答道:“有程度稍优之士兵若干人,常集合研究学术,无所谓组织,更无所谓革命党。”

“现查革命党尽系如此,汝不严禁,反从而庇护之。”

潘康时见遮掩不过,只得出走日本。黎元洪也没有深究、治罪潘康时,而是授意部下诬告潘康时吸食鸦片,并以此为由将潘撤差开除。其实,黎元洪此举是放了潘康时一条生路。潘康时走后,由施化龙接任队官之职。施化龙到任之后,对革命党人的行动严密监视,遍布心腹,四处探听消息。不出三个月,施化龙就告发杨王鹏等人秘密结社,图谋不轨。黎元洪接到报告,对施化龙说:“此事万不可声张,恐大帅闻之,更难处理。”随即将那些被探听出来是革命党的士兵撤差开除了事,这又在一定程度上保护了革命党人。

黎元洪不仅对自己的部下相对宽容,就是对一些革命激进分子,一般也甚少滥杀。1910年,时任汉口租界《楚报》主笔的张汉杰,因在报上发表激进言论,抨击时任湖广总督的陈夔龙,结果惹怒陈夔龙。他责令第八镇统制张彪派兵到汉口,不仅查封了报纸,还把张汉杰拘捕到陆军执法处审讯。黎元洪见状,利用自己与军法处处长铁忠的私谊,替张汉杰说话。他对铁忠讲,张汉杰不过是一介弄笔的书生,因为口舌的刻薄而招致杀身之祸。如果处罚他,将会引起社会舆论的批评。铁忠听信了黎元洪的话,经过向陈夔龙反复请示和争取,最后只判了张汉杰一年徒刑。不久陈夔龙调任直隶,张汉杰随即也被释放。这其中若没有黎元洪的从中斡旋,张汉杰的牢狱之灾恐怕更长。

总之,黎元洪常常是以开明谨厚的形象出现,在湖北军政各界的口碑甚好。虽然他不是革命党,但温和的做法,颇获革命党人的好感。这也为后来黎元洪被逼为都督埋下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