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看不见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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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笼中迷雾(19)

“我的事儿办得咋样了?”罗基问老梁。

“还没办呢。我思前想后,总觉得不太妥。”

“啥事搞得如此神秘?”我从一旁问道,“头儿,我才是你的下属。你居然把我一脚踢开和外人合谋。”

“罗基想在今天组织一场棋牌比赛。”

“棋牌赛?”我转向罗基,“这就是你昨晚的想法?大哥,您还没疯够!已经下午了,就别再拿这些人开涮了。”我诧异地问道,“你不会是要学菲洛万斯,靠玩扑克牌来揪出凶手吧?”虽说对罗基比较了解,但仍觉得他的所作所为有些出格。我不知道他这么做有什么道理。

“啊,就知道你会想到他。那毕竟是小说,通过牌局来找出真凶并不现实,却有其可鉴之处。通过棋牌的确可以从某些角度看到人的性格特征和思维类型。”罗基一本正经地回答。

“那你呢?没见你下过棋啊。”我笑着问。“呵呵,自从我四年级时在班级组织的一场象棋比赛中输给了一个笨蛋后,我就再也没有下过棋。”罗基面向着窗户说着。“哈哈,原来是个臭棋篓子!”我是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来拿罗基打趣的。

“好了,作为羞辱我的补偿,你们快想办法让龙武组织比赛,例如说是为了缓解紧张沉闷的气氛。总之,上到九天下至五洋,无论如何都要让他就范。”

真可怜,又一个被迷案弄疯的灵魂。

4月1日,农历三月初六,星期三,13:00

经过一番软磨硬泡,龙武终于答应在酒店一楼的娱乐厅举行棋牌比赛。起初剧院里的很多人都不愿意参加,但是,架不住我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拉拢”,纷纷在我们连珠炮一般的攻势下举起了白旗,甚至连一向“神出鬼没”的高越都答应下来。随着时代的进步,老百姓物质与精神文化生活的提高,除了正规的体育竞技比赛,棋牌这些传统的娱乐益智项目不再是人们娱乐的主流。当主任古剑华提出原来的棋具都已残缺不全,要去购买新的棋具的时候,罗基竟然自掏腰包并亲自去准备各类棋具。

下午1时,比赛正式开始。各种棋类大家可以自由选择。“老胡,咱俩来盘快棋。”何奇巧指着桌上摆好的象棋棋盘挑战胡俊清。“不了,最近反应迟钝。我还是找人下围棋吧。老古!”胡俊清来到古剑华的对桌。“嘿,有没有玩梭哈的?”牛过天高声嚷着,无人回应。

“梁队长,我们桥牌正缺一人,不知能否赏光?”高若雪邀请老梁参加。“啊,好啊!”老梁出人意料地一口答应。“潘子,咱俩。”龙武对潘若安说。“没问题,老板。”

经过一番推让,最后的对阵局面如下:

象棋:黄鹤飞VS何奇巧,龙武VS潘若安;围棋:古剑华VS胡俊清;五子棋:贺美VS司徒雅雯;跳棋:高越VS马莉;军旗:李男VS牛过天;桥牌:常亮、袁满VS高若雪、梁宇飞。

我在一旁跟着罗基绕着各个桌子观战。

黄鹤飞与何奇巧果然是快棋的高手,这刚拉开架子就快成了残局。两个人都是反应极快,当机立断的主儿。真是棋逢对手。何奇巧是妙招不断,步步紧逼,而黄鹤飞则是不慌不忙地防守反击,见招拆招。两人闪电般的速度令人眼花缭乱。正杀得难解难分之时,何奇巧出其不意地将了黄鹤飞一军,后者举起了白旗。

“老黄,你今天有点儿魂不守舍啊!”何奇巧开起玩笑。“是有一点。这个该死的案子弄得我紧张兮兮的。否则,你小子还真不是我的对手!”这场“闪电战”所持续的时间还不超过一刻钟。

这边高越与马莉的跳棋也进行得如火如荼。尽管马莉擅长步步为营并及时地“过河拆桥”,但最终以一步之差输于高越。

牛过天与李男的军棋早已杀得不可开交。我一直认为军棋是小孩子的游戏,实在难登大雅之堂。不过看这两人投入的劲头,我倒有了几分感动(怎么会有这种念头?可笑!)尽管二人给我的第一印象都是有头无脑,但是这一开火,还是发现了差别。“男人婆”李男是属于粗中有细的,所以深入敌后探营的都是团长一类的“中级干部”;而纯爷们儿牛过天则纯粹是个赌徒,要么是司令亲自出马,要么是小兵挂帅。因此看着他们交火,倒也是趣味盎然。

“红先绿后,输了不臭。老板,您先来吧,不客气。”潘若安依旧嬉皮笑脸的。“哼,你小子就是嘴皮子厉害。那还真不和你客气。”龙武回应道。“嘿,老板,这就对啦。”可是闹归闹,真对弈起来,潘若安可是毫不松懈,与平日判若两人。两人的开局再平常不过了:当头炮对屏风马。比起何奇巧和黄鹤飞的出奇制胜,显得中规中矩了许多。

龙武下棋沉着,坐得四平八稳,每一步都要斟酌再三。而这边的潘若安则是托着腮帮,一副不慌不忙的表情。两个人表面上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杀机。二人的阵势排布完毕,就“真刀真枪”地厮杀起来。潘若安喜欢先发制人,而龙武则是以退为进,用波澜不惊下的险象环生来形容此时的局面并不为过。不知是潘若安有意退让,还是龙武技高一筹,最后龙武获胜。

贺美与司徒雅雯厮杀得不可开交。贺美从开局便保持着先手的优势,但司徒一边如影随形地紧跟,一边又机动灵活地开发新阵地。活三……冲四……死四……似乎进入了死循环,高手过招,这样的情况是在所难免。可渐渐地,情势明朗起来。贺美以VCF战术掌控了局面,险胜了司徒。逆转的好戏没能上演。

桥牌桌上也是酣战进行时啊。老梁与高若雪这一对“老帅哥美女”组合与常亮夫妇也杀得天昏地暗。

“1方片!”--一听就知道是老梁浑厚的男中音。“加倍!”--柔中带刚的声音,是布景师袁满。“1黑桃!”--果断而清晰,是高若雪。“1无将!”--声音毫无特色,是灯光师常亮。

……老梁利用明手的机会,来到罗基身边,“怎么样?希望没有浪费时间。”“面包会有的。”罗基低头看着积分表不紧不慢地回答。从积分表上看,只要是老梁叫牌,基本是胜负各半。而高姐叫牌,则是未尝败绩。所以综合来看,还是“高粱”组合占了上风。

古剑华和胡俊清的围棋进展缓慢。古剑华持黑子,第一颗子出人意料地落在“天元”,之后二人便在棋盘的边角自顾自地布下自己的棋子。俗话说,金角银边草肚皮,眼见四角都快被胡俊清控制了。渐渐地,胡俊清似乎有些坐不住了,总想贴古剑华的棋子,可后者却并不急于交锋,尽管对方抢占了先机,但他依旧是按照自己的节奏不紧不慢地下着,所以一时间难分胜负。

忽然,古剑华的棋锋突变,刚才不相上下的局势立刻变化为对古剑华有利,但胡俊清毕竟不是等闲之辈,急忙转变自己的打法,不过围棋不同于其他的棋类比赛,之前整体的布局是环环相扣的,靠一两步好棋是很难改变全局的。接下来的时间里,古剑华开始步步为营,一举一动都似乎在压制着对方。最终,在古剑华的十面埋伏下,胡俊清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并最终俯首称臣。古剑华上演了一幕反败为胜的好戏!连一直都在旁边观战的龙武和平素沉默寡言的高越都喝起彩来。

散场后,大家各自离开。最后只剩下罗基、老梁和我。“玩够了,我的罗大少爷?”老梁生气地问,“这又是什么鬼名堂?”“验证了我一个微不足道的想法。”

就在老梁准备发飙的时候,他腰间的手机铃声响起。他立刻像拔枪一样快速地从手机套里抽出手机,看了眼来电者的姓名,迅速按下通话键。

“喂!”他说,“不是让你们盯着黄鹤飞吗?听不清,声音大点……什么?黄鹤飞怎么了?”

我们都听到了从手机里传来的声音,虽然有点模糊,但绝对不会错。这是专门负责盯梢的穆鸣的声音:“他--蒸--发--了!”

不可思议的事情如同走马灯一般轮番上演,为这个特别的愚人节增添了不同寻常的怪诞气氛。

“你们现在在哪里?复兴门地铁站?好,原地待命!我们立刻赶过去!赵锐,赶快启动警车,复兴门地铁站!上车!”老梁完全是恶魔附身的样子。

“这就对啦!我知道黄鹤飞在哪里。”罗基眨了一下左眼。一定又是故技重演了。

“哪里?”老梁一本正经地问道。

“Platformnineandthree-quarters。”

“说人话!”其实老梁的英文水平还是不错的。他显然是不理解其意义。看着老梁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我暗自发笑。“九又四分之三月台。”罗基慢条斯理地解释了一遍。

4月1日,农历三月初六,星期三,16:30

“今天1号线怎么这么多人?”一冲进复兴门地铁站,老梁就嘟囔起来。

正如老梁所说,虽说1号线发送乘客的运载量在首都的各条地铁线路中是首屈一指的,但今天车站里滞留的人也确实是太多了。估计又是哪里出现了故障。

我们跟在老梁身后,在人群里好不容易才通过对讲机的不停联系找到了穆鸣的位置。此刻,穆鸣正两眼发直地靠着地铁站的柱子,手指夹着一顶黑色的大礼帽。他看到我们,便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向老梁报告。“好了,穆鸣,你把黄鹤飞跟丢了,说说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老梁板着面孔,压着火气问道。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梁队。你仔细听我说,也许你能给我指出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穆鸣用纸巾擦了把汗,继续说道,“梁队,自从你命令我和尔聪暗中跟踪黄鹤飞后,我们始终加以警惕。今天下午1点多时,黄鹤飞和我们打过招呼后,就离开了酒店。我到楼下去让外围的伙计们给他放行。接着我和尔聪一直在他身后不超过五十米的范围内跟踪。一出百鸟园,他就不紧不慢地绕着天坛公园散步。”

“一路上,他时不时会停下来向路人表演一些很花哨的街头魔术,引得路人连连拍手称赞,连我都想在一旁欢呼喝彩了。当时街上的行人都盯着他那夸张的行头看,所以根本就不愁会把他跟丢。我们就像是在观看一场免费的街头魔术秀,整件事真是够搞笑的。可是好景不长,一个意外事故扫了黄鹤飞的雅兴。”

“他在过马路时,一辆疾驰的捷达车从另一条路上突然转弯,并且没有减速,直奔黄鹤飞冲去。别看黄鹤飞人高马大的,但动作却特敏捷,看到迎面而来的轿车,他飞快地闪到路边。好在那里是一片草坪,他连一点皮外伤都没有,真是虚惊一场!黄鹤飞回头仔细地看了看那辆捷达车,就是那时候他看到了我们。不过,我认为他其实一开始就知道我们在跟着。唉,我怎么又扯远啦!刚才那辆捷达车的车牌被三张光盘遮挡住了,根本看不到车牌号。他从草地上爬起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不慌不忙地从脚边拾起了自己的大礼帽,并抖了抖自己的斗篷一般的特大号风衣。之后就若无其事地继续他的街头魔术秀,似乎一点都没有受到刚才突发事故的影响。接下来的街头漫游可以说是平安无事。”

“后来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急匆匆地招了一辆出租车。我们只好也打车跟着。可他的车绕了个大圈后却停在了那个被车撞伤的小姑娘住的天桥医院附近。黄鹤飞付了车钱就直奔医院的方向,并从医院旁边的水果店里买了几斤水果。之后他就顺着楼梯上到那个小姑娘病房所在的四层。因为是四层楼,黄鹤飞不可能从窗户溜出,我们就在四层的电梯外假装看报以逸待劳。大概十分钟后,黄鹤飞从病房离开。我俩一个从后面跟着他从楼梯下楼,另一个从电梯提前下楼到外面候着。黄鹤飞出了医院,又打车回到天坛东门的地铁站。见他买了地铁票进入地铁站,我们也赶忙买了两张票。”

“可就在我们买票的时候,黄鹤飞突然向我们的方向快步走来,‘你们这是要去哪公干?警察乘车也要买票?’这是他的原话。而一时之间,我们俩尴尬得说不出话来。他冲我俩轻蔑地一笑,就迈开大步奔向崇文门方向的地铁。既然我们已经暴露,就索性大大方方地跟着他。在地铁上,他还故意在车厢的一头向另一头的我俩挥手致意。当时我要不是谨记你的叮嘱,早就去狂扁他一顿了。”

“到了东单站,他下了车。我们同样下车跟着。我们本以为他要出站,可谁知他却换乘了1号线。是苹果园方向。我们的任务就是盯住黄鹤飞,所以我俩接着继续跟踪他。为了避免他取笑我们,我俩这回就乘坐了相邻的车厢。当然,透过车厢之间拉门的玻璃窗,可以看到他。”

“哦,对啦,差点忘了一件事!黄鹤飞在下5号线换乘1号线的中间还有个小插曲。他在地铁公示牌附近的一个垃圾箱里取出一只包装纸包裹着的四四方方的玩意儿并将其放在风衣口袋里,从头至尾除了他的离奇消失以外,就只有这件事看起来有点鬼鬼祟祟的。”

取完东西后,他突然加速,似乎是想要甩掉我们,但看起来他失败了,我们依然跟在后面。

“上了1号线后,我们看到他站到一个不拥挤的角落,一切又恢复了正常。黄鹤飞不愧是个了不起的魔术师,也不知道他和身边的一个小姑娘低头说了些什么,使女孩用一种惊奇的眼光看着他。不过我心想:他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别想翻出我们的手掌心。到了复兴门站,他跟随前面下车的人下了车。但这次既不是出站,也不是换乘,他去了公厕!”

“地铁站里的公厕你知道啊,都是除了一个门,再没有其他可以通过的出入口。我们以为他进了这里,一定是跑不了,所以就没有跟进去。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黄鹤飞出来,过了将近一刻钟,我让尔聪进去检查,可是里面空无一人!我又拿出证件,请一位看起来很老实的清洁女工进女厕看看,可里面除了一对母女就没有其他人!听着,梁队,我要说的就是,从他进入公厕的那一刻起,我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厕所的出入口,一刻也没有!”

“我让尔聪在外面守着,自己进了男厕,经过仔细搜查,发现里面除了这顶夸张的大礼帽,再没有其他什么能够证明他到过厕所的东西了。”穆鸣说着,还把大礼帽的里面对准我们,似乎这顶帽子就是厕所,“这下我俩可真是傻了眼。一个大活人怎么就如同烈日下的水一样蒸发不见了!于是,我俩一合计,还是赶紧向你们汇报的好。我明明看到他进了厕所!我他妈的非常清楚他根本就没离开过!但是,老天爷,他从未离开,可他却不在那儿!这就是事情的经过。头儿,我申请心理治疗!”

“你们在门外等待的这段时间里有没有其他人进出?”老梁问道。

无非是换装的老把戏。“推理小说女王”阿婆就是玩弄此类技巧的名家。而魔术师克莱顿·劳森笔下的不可能犯罪名篇《死亡飞出大礼帽》则是这种犯罪手法的代表作。

“共有五男二女。里面绝对不可能有黄鹤飞!”穆鸣脱口而出。

看来他也注意了这个问题。“哦,这么肯定?”“听我描述完你也会赞同我的。第一个人是个高于一米九的大胖子,他是穿不进黄鹤飞那件瘦长的风衣的。你别说有什么缩骨功,就算那个大胖子有本事缩骨,也绝没有本事缩他那一身的赘肉。第二个人是个驼背的老头儿,货真价实的驼背。和他比起来,刘罗锅就可以称得上是挺拔了。第三个人是个背书包的学生,个子矮矮的,比黄鹤飞矮将近两个头。如果黄鹤飞可以缩成这个样子,那我就不是人生父母养的。第四个人是个拄拐的年轻人,身高和形体倒是和黄鹤飞吻合,但他不可能脱离拐杖行走。而第五个人你们可以自己去看,他现在还在那里等车呢。”说着,穆鸣用手指了一下方向,“人呢?刚才他还在那里的。”

“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