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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我只是来渡个假,让你花这么多钱,真是不好意思。”杨莹雪坐在贵妃椅里,对着沙发里的钱超假惺惺地说。钱超只是淡淡地笑:“这没什么,我对朋友都是这样的。”雪儿心里暗笑。男人付出,全都想着回报,花这么多钱,八成想着把我压在身下的样子,道貌岸然!“但是明天我想,我还是回北京吧,公司还有很多事要做,丛总下午又给我打了电话,问我能不能尽快结束休假。”莹雪告别还是很得体,她不想拒绝钱超,因为那样会得罪他,那样对她也没什么好处。“那你就尽快回去吧,能和你在一起呆上几天,我觉得很荣幸也很快乐。”钱超说话更像个外交官。“各住各的能叫什么‘在一起’?不能叫什么渡假?真TM够假的。”杨莹雪心想。她想刘涩了,很想很想的那种,每次想到刘涩提枪等在床边,背部三角机突起,下身就不自觉地湿了一大片。

其实雪儿从来也没想过会爱上刘涩,有些事情是很难说清楚的。她老家沈阳,在北京念的林业,毕业就黑在北京了。后来阴差阳错地跟着一个同门师姐进了IT这一行,在中关村里混了两年,最后在一次跳槽的时候遇到了老丛。当时老丛刚从美国回来,老婆孩子全在旧金山,孤家寡人一个,自然是“很不开心”。在面试的时候,看到雪儿就眼前一亮,于是记下了“杨莹雪”这个名字,后来将雪儿定为她的秘书,也好出差时带着,伺机下手。也可能是报应,还没等他采取行动,他就中了招,医生说他的家伙出了问题,什么血管出了毛病,是器质性的,可能不会再有雄性动物的快乐。不知怎么,当天他没跟美国的老婆说,却告诉了莹雪。莹雪虽然听着一阵阵的恶心,但还是强压着安慰了他。因为她不想离开这个公司,这个薪金和待遇,在整个“村儿”里也很难找到,再说他都一个废人了,还能怎么样。雪儿平时加个班什么的也不介意,被老板捏捏摸摸,虽然也很生火,但是为了那些钱,忍了。老丛没想到雪儿居然这么善解人意。虽说自个不再有“硬件”,但时不时地刺激下“软件”也满不错。但于是将公司的大把业务交由她批转。莹雪没几年就攒了些嫁装。和吴志广分手后,她去了桂林玩,没想到碰到了刘涩一行。

那次回到北京后,又“邂逅”了刘涩多次,她知道这是刘涩的把戏,但刘涩身上的一种气质牢牢地吸引了她。就是那种唯我的霸气,人说女人有一种被强暴的潜意识,那大约是对的,雪儿就有。有一次,刘涩约她去门头沟玩儿,在山上走迷路了。刘涩把雪儿安置在一处看林的小屋里,秋天的时候冷得很,他让她在小屋里等他,他去探路。她不肯,说要一起,死也得搞得像徇情。刘涩说,你给我留下,这是命令。坐下,等我回来。当时也不知道是刘涩说得有道理还是她真的怕了,原本很有个性的雪儿真的坐下来等了。听着屋外山风阵阵,看着刘涩爬山的矫健身影,雪儿心里温暖起来。“这人,有点意思。”雪儿自言自语。于是那个山林的小屋里,刘涩和雪儿真正野合了一把,草堆里一对男女摸爬滚打。还有一次,在贵州游玩的时候,遇上了山洪,旅游团被困在一个河湾一昼夜,当时雪儿想,可能就这么和这个人死在一块了。哪想第二天就有条船经过这里,但是船只有装十五个人,当时团里决定让女人孩子和老人先上船,真有点铁达尼的感觉。刘涩说,雪儿你先上,等你们叫别的船来再救我们。可雪儿不依,非让他一起上船。“听话,你给我上船去!”说得刘涩额头青筋突起。那一刻,杨莹雪心头猛的一振。此后,刘涩每每说出命令似的话,她都很受用。当然还得包括那次,刘涩在车里掏出把钥匙给她,说:“我找人装修完了,明天你就过去住。”雪儿从来没想过,一个人为她买房子,居然说话会这么没浪漫。但她听着却很受用,非常受用。然后的话好像更自然:“那,你来不来住?”刘涩板着的脸浅笑一下,不过很快收敛起来。“明天我得出差去趟青岛,下周六吧,我给你搬家。”就这样,雪儿和刘涩算是正式到了一起。他有老婆,她早知道的事儿。其实,没太当回事儿,因为刘涩把房子登记的是雪儿的名字,占用人家老公一天算一天,有一天不用了,房子还是我住。当时,她还为自己小农思想的一时得逞而窃笑。后来就不成了,因为年龄,岁月。眼看着快三十了,刘涩根本没有意思和董怡林离婚,于是雪儿开始加强了对刘涩的“政治攻势”,包括玩失踪。但这次老妈给介绍的这个钱超,的确一表人才,帅气而且大气,出手很大。她想,这样的人太多女人想嫁了,怎么会轮到我?指不定是转了几手的“旧玩意儿”了呢。她还是在意刘涩,他每次离开她超过一天以上,她都会怀疑,他回去董怡林那儿“交公粮”了。于是莫名起火,摔东西泄愤。进门就让刘涩脱光,刘涩不肯,她就抱着他的胳膊咬,抱着胸口咬,她还扬言说,要在刘涩的重要位置留下个记号。刘涩无可奈何,每每苦笑。

雪儿起床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她醒来时居然有了该出门上班的错觉。但是她还在酒店里,她一瞬间决定,她不走了,在上海摆脱钱超一天,自个玩乐。但当她洗漱完毕还是得来了一束百合,还有花语:百合,这是团圆美满的花朵,希望你可以像这花一样,香榭四溢。“shit,”雪儿居然脱口骂人,心里更加恶心:百合,想男女交合还差不多,虚伪。过了十五分钟,门铃准时响起。“讨厌”雪儿没想到最后一天他还会来骚扰她。“花你喜欢吗?”钱超进门就问。“啊,还好,不错。”雪儿敷衍。说完这些,好像他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你去机场,我送你吧。”“不用了,飞机下午的,很晚,就不麻烦你了。”钱超知道她在逐客却并没有走,却翻起画报来。

两个人就僵持着,雪儿无聊,想骂人,却无可奈何。于是打开电视,电视里正在演APEC,八九个头头脑脑穿着大花祅在台上笑得灿烂,雪儿换台。市民节目正报道一个农民工怎么找着在上海丢的媳妇,说得声泪俱下。脏巴拉几的脸上掉下几滴眼泪,直说,还是“上海好啊,上海人好啊。”雪儿瞟了一眼旁边的这个上海小男人,马上换台。娱乐台正重播《孽债》,全上海话的台词,一帮上海人在屏幕上“吃吃掐掐”,让雪儿听得阵阵胸闷,想打喷嚏。一个台正播着冯导的《一声叹息》,于是定下研看。被窝里,刘蓓和张国力意淫着观众,作翻云覆雨状。张国力喘着问刘蓓,“好吗?”答:“好死了。”雪儿下身不自觉地挪动一下。后来,听张国力说着,“莫非万不得已,可千千万万别走到我这一步,我TM是里外不是人哪。”看着徐帆在那大吵大叫,刘蓓眼神呆滞。雪儿转而一阵阵心酸,她和刘涩不清不楚地三年多了,刘涩莫不是一碗水端平,对老婆和雪儿不偏不倚,对她的关心和董怡林的差不出半厘。想着想着,雪儿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淌。

钱超虽说是情场老将,看着一个小女子对着电视开始哭,他觉得有了机会。拿着纸巾上去安慰雪儿,反而越哭越厉害,钱超坐在床边,正想将雪儿搂到怀里。这时门铃响了。“是给我送机票的。”雪儿推开钱超去开门。房门打开,不是什么服务生,一大束玫瑰的后面,是刘涩,那个雪儿日思夜想的刘涩。

雪儿征住了,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不要让他看到钱超。但是晚了,正往外迎的钱超,眼神和刘涩正面交锋。刘涩刚刚绽开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哟,雪儿,这是谁呀?”“鄙人钱超。”

钱超回答。“我没问你!”刘涩气急败坏,看都不看钱超。雪儿面色苍白起来。“你怎么还哭啦?出什么事儿了?快说!哪个孙子欺负你,我非把那孙子开了膛不可!”雪儿没出声,她没法说。“啊,你误会啦,是雪儿她看电视剧……”“你丫哪来的,我问你了吗?”刘涩瞪着钱超,眼里像是冒了火。转而转向雪儿:“你妈给你介绍的就这孙子?”雪儿还是沉默。“雪儿,那我走了先”钱超不想在这种情况和这种人纠缠,跨过门口,又转回头。“我很想知道,这位先生,你到底是雪儿的什么人?”“我?我是他老公。雪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TM跟你没完。”刘涩说话好像要打架一样。酒店过道里,瞬间围上来许多人,钱超悻悻然离开,楼层保安却来了。“先生,请问有什么事情,您知道,我们酒店里不可以这么大吵大叫的。”“对不起,他是我北京的一个朋友,喝多了点,你多包涵。”雪儿终于开口了,说话间把刘涩拉进屋里,关上房门。

雪儿,你跟我回去,马上回去,”刘涩说,“你知道吗?我找了你五天了。”“我不跟你回去”雪儿冷冷地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刘涩眼珠子快瞪出来了。“你想和那孙子在这儿完婚是怎么着?北京那个家呢?北京那个家你都不回去了?”雪儿一声叹息。“哼,北京的家?北京我有家吗?”

董怡林上网上了两天也不见“NIPPON章”上线,于是胡思乱想,不会真的是什么网络骗子吧。一会儿想起刘涩来,这小子不知道最近忙什么呢,好多天没关照他了,别是惹出什么乱子。打了几遍手机,不在服务区。办公手机是赵云婷接的,说刘总到上海出差了,三天后回来。董怡林暗骂,刘涩你好啊,出差都不告诉我了,等回来有你好看的。正想着,手机响了,电话那头一个冰冷的声音。“你是朱全宝的朋友吗?”“是啊,你是……”“我们是东城公安分局,昨天的临检中,朱全宝因为嫖娼被我们行政拘留,你过来帮他交个罚款吧。”董怡林气得差点没昏了。早知道老朱这小子爱偷浑,但也不至于这样吧,春妮出国参加展会才两天啊。

在东城分局的拘留所里,老朱面如土色。这是董怡林夫妇第三次来保老朱了。前两次都是刘涩和董怡林一起来的,感觉还好些。这次来,董怡林总觉得一进门就被人指指点点的,好像她就是昨夜被抓的一样。“嫂子,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实在找不到刘涩了,这小子手机也找不着,只好找你了。”老朱跟在董怡林后面,像祥林家的一样说着他的遭遇。“其实就是一个客户,吃涮羊肉喝多了,非得找个地方开开心,我说现在风声紧,他非不听,居然三个人找了三个妹妹进了一个屋,这回好吧,叫警察叔叔抓了大现。三人也绝,光着屁股跳窗户就跑了。我在外边买单,倒把我逮这儿了。”“去去去,少来,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要是没事儿警察叔叔没事儿也不能纠着你不放。”董怡林少不了骂他几句。“哈,是,是,我错了,嫂子,让你费心了。”老朱满脸堆笑。董怡林开着A4的手微微一抖,扔出句话来:“我们家刘涩不能出这种事儿吧?”“哪能呢,哪能呢,刘涩从来不来这种地方,从来都不,我拿我朱全宝的人格担保。”“狗屁人格吧你,那就不可能包个老二什么的?”朱全宝心头一颤心想,这姑奶奶不是知道什么了,这儿乍我呢吧。“没,这怎么可能,刘涩的为人,我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老朱说话这叫一个心虚,心虚加肾虚。昨晚上劲还没过来,加上一惊一吓,老朱没一会儿就车上睡着了。董怡林倒后镜里看着老朱睡得死猪样儿,心想:刘涩都交的都什么朋友啊,全是这些个饭桶,没一个指得上的。

董怡林和刘涩的家,安在朝阳区的一处高档公寓里,但是这个家,很少有两个人一起出现的时候,两个人各有各的公司,各忙各的买卖。那还是大学毕业后两年的时候,董老太爷不想收一个单位的分红,因为那个什么董事会,老爷子听都没听过,就被列成了股东。年末分红,无功不受禄,老爷子死活不要。那公司只好往董怡林身上使劲。当时董怡林正和刘涩热恋中,有套房子先过小日子当然求之不得。俩人都住进去一年了,老爷子才发现,生气之余只好口头警告,下不为例。

董怡林在老爷子那儿从来说一不二,她认定的事儿,没跑儿,比如刘涩。作董家女婿,早就板上钉钉的事儿。但是,要说人有了钱,情就淡了。刘董二人也一样,98年去桂林的时候,还如娇似漆的。转过年,两人就分居了,问题是分居都没个界限。两个人都推说,工作忙,要应筹。最后两个人对这个家都淡了,弄得锅冷瓢凉。小两口的日子,趬来越像是邻居关系,有工夫打个招呼,电话里闲言少绪,断线后两不相干。现在这个家反而成了公然偷情的场地,两人一有个相好的就往这儿领。进门先挨个屋搜一遍,看看还有另外一对没有。确定无人,两人宽衣解带。楼上楼下邻居看着直蒙,这家两口子倒底是哪儿跟哪儿呀。有一次,董怡林带个公司活动的男模回来,还没来电,刘涩就用钥匙拧门,转眼带着个女大学生进了屋。男模惊了,顺着水管子爬下楼,摔得不轻却身轻如燕地闪了。董怡林飞了鸽子,就剩自个了,一肚子火就发给了女大学生。那小妮子吓得直哭。最后怡林摔门而去,刘涩却安慰女学生不哭不闹,继续入房交配。

其实刘涩从心底里,想彻底摆脱董氏家族的影响,彻底把吃软饭的话把儿甩掉。董怡林也是,自以为女强人一个,自个办公司,完全不把老公的生意放在眼里。每年年底到董老爷子那儿拜年就是俩人叫劲的时候,都说自个的公司如何如何,人气直升,日进斗金。听得老爷子脸上放光,小两口却各知各的苦处。却来年再来斗气,有那么点儿美苏争霸的意思。俩人就像仇人一样,可心里却总有那么点挂着对方。董怡林想,只要你不包个在家,我就当没看见。